“我們明天不入園了吧。”宋延嘉說起臨時改變的計劃,“反正還沒有預約——在接下來十五天之内來第二次就行。”
兩日聯票并不強求遊客連續兩日入園。
“姐姐先回家好好休息,等傷勢好一點兒,可以再約越子哥一起來。”
“——那你們?”李雨薇有點詫異。
宋延嘉笑了笑:“我更方便呀,我買的大學生票,半年之内來第二次就好啦……至于——夏行謙。”
宋延嘉喊那個名字的聲音很輕,又輕咳了一聲:“他說他那個是……别人送的年卡。”
李雨薇:“……”
她突然覺得背傷腳傷都不痛了,隻想彈射起步沖去隔壁打倒萬惡資本家。
可惜有心沒膽,隻能笑兩下算了。
宋延嘉在李雨薇吃過晚飯之後再次幫這位苦命傷患冷敷傷處。
看李雨薇把自己像烙餅一樣攤開在床上,宋延嘉用毛巾包裹好冰袋,将柔軟的面料貼上她的後腰。
長夜漫漫,閑着也是閑着,李雨薇問起宋延嘉的後半日行程。
“你們都去哪兒逛了?”
宋延嘉将毛巾安置在李雨薇的腰窩裡頭,順勢幫她按摩起後頸,并随意說起分開後的經曆。
“唔,去長島别墅看了日落,去時光回廊看了玻璃迷宮,去動物城的露天餐廳吃了晚飯,然後回中央大街看晚場的花車和煙花……”
她略略回憶了一下,很快發覺這行程背後的“隐藏邏輯”,笑起來。
“好‘佛系’哦,我們倆,要排隊的大項目一個沒去,照片也沒怎麼拍。”
還真是。
一對攝影師徒湊在了一起,反而沒人去摸相機快門。
七點整煙花升起的時候,大家都舉着手機錄影,可夏行謙和宋延嘉隻是默不作聲擡頭看着,連贊聲都沒有。
宋延嘉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不像話,跟李雨薇說起的時候有點兒哭笑不得。
李雨薇卻是饒有興緻,聽得津津有味。
“眼睛的直接體驗也很重要,不拍照可能隻是因為……沒必要。”李雨薇頭頭是道。
“可能是?回想一下,沒有分心去拍照,煙花好像更漂亮了。”宋延嘉若有所思地應聲,拇指卡上李雨薇的肩膀,順着肩頸線條向下捋的時候遇到了常見的阻礙,她挑了挑眉,“姐姐,我要加力咯。”
李雨薇不以為意地應了聲“好”。
她語氣太輕松,宋延嘉思考了一下,選了自己最習慣的力道。
然後聽見了李雨薇因為受力過重、猝不及防岔了氣的悶哼動靜。
“……小宋同志,”李雨薇聲音都虛弱了,“你哪兒學的手藝,太到位了點。”
“在我媽身上練出來的,”宋延嘉誠懇道,“我媽還老嫌我力氣小。”
李雨薇臉都埋到了枕頭裡。
“那咱媽可真是……鋼鐵般的身軀。”她有點幽怨,甕聲甕氣。
宋延嘉忍笑,換了柔和點的力道,安撫李雨薇因為久坐辦公室而僵硬無比的肩頸。
“我錯了,我輕點兒。”
李雨薇猛地搖了搖頭:“不,你沒錯。
“是我高估了自己。”
随性嬉鬧,言笑晏晏。給李雨薇敷過傷處,她們又窩在一起p照片、看脫口秀,輪流洗漱過,甚至用宋延嘉的小筆電玩了幾個4399小遊戲。
一直折騰到眼皮打架,一局森林冰火人将要通關,終于,宋延嘉昏昏沉沉地,趴倒在李雨薇枕邊秒睡過去。
李雨薇低頭,看見小姑娘呼吸已經均勻。
她揚眉,噤聲,蹑手蹑腳起身,将電腦收起。
重回床邊,像個正經姐姐一樣,她給宋延嘉掖好被角,又自己嘗試躺下。
剛觸碰到床墊時便疼得皺緊了眉。
然而念及趴一整夜到底難受,她努力等身體适應。
為轉移注意力,幹脆又摸出了被冷落許久的手機。
一打開,便看見,九點半的時候,有邊江越的消息。
是一條語音。
“拍片的時候放在我這兒的東西,什麼時候拿回去?”
李雨薇靜靜看了一會兒。
她好似陷入了某段思維的獨特波頻,走了會兒神。
無意識地觸摸胸口時,才驟然醒轉過來,回到現實。
她慢吞吞地打字回應:“什麼時候都行。”
時間是十點二十六分。
他理應睡了。
李雨薇按下發送鍵,又按返回鍵,去查看置頂裡面家人的未讀消息。
标志着“媽媽”的對話框上,顯示着一個足足有兩位的數字。
點進去,赫然在目是一連串的文字信息和照片——
有一闆一眼的證件照、也有自然樸實的生活照。
配合那些介紹用的文案,清晰地昭示着它們分别屬于怎樣身份的主角。
李雨薇輕輕皺了皺眉。
軟件提示收到了新的消息,李雨薇毫不留戀地退出了通向母親的聊天界面。
而新消息又來自邊江越。
他說:“不拿回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