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你可能不會這麼幸運,遇到像我一樣,可以包容你性向的人。”
“有這樣一條康莊大道擺在你眼前,你為什麼不走呢?”
祁放閉眼。
眼前畫面閃現,是他的生母方慧貞一絲*不挂騎在陌生男人身上的情景。
出軌,堂而皇之将人帶到家裡來,說着那些以為他不懂的敷衍他的話,沒有關緊的房門。
一幕幕、一聲聲,如夢魇一般镌刻在他的童年回憶裡。
那令他感到惡心,想吐。
“我知道,你最近在追一個叫做梁家明的男人,還為他賣掉了一輛帕加尼變現。”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也不會跟你計較這些。”
“但他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說完,見祁放仍沒有回應她的意思,林子怡站起來:“回去後我會跟爺爺說我很滿意。”
“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考慮。”
*
“說好的一個月,我看你現在還沒什麼進展啊!”
酒吧,喧鬧的大廳卡座裡,楚含煙翹着腳踩在沙發扶手上,半邊身子都斜到祁放身上去了,八卦道:“ 就那個梁家明……怎麼樣了?這都一個星期了啊。”
她撞撞祁放肩膀,擠眉弄眼:“是不是受挫了才叫人陪你喝酒?”
祁放坐姿随意地搖着骰子,嘴裡還咬着根煙,一副活脫脫的纨绔模樣,聞言也隻是挑眉笑了一聲。
他單手摁住骰盅,另一隻手擡起來輕夾煙嘴,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煙霧,之後才道:“你急什麼?”
說完又轉頭去開骰子,卡座衆人皆圍着他,探頭看着。
點數開了,他将酒杯一推:“21點,喝吧。”
一晚下來,祁放滴酒沒沾,楚含煙卻打晃得站都站不穩了。
出門的時候整個人扒着祁放,跟章魚似的,嘴裡還不停:“放啊,我說你,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叫我出來陪你喝酒,自己卻一口都不喝。”
“知道你玩骰子厲害,都不讓讓我!”
“今天晚上我要睡你家,你聽到沒有,老娘要睡你家!”
“啧。”
祁放被吵得耳朵疼,将楚含煙一把甩開,眼看她又要貼過來,退開幾步指着她:“站穩。”
楚含煙眨了眨眼,下意識還要撲他,祁放沉聲:“站穩!”
這次她一個激靈就站直了。
祁放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來:“對,就是這樣。”
說完,指着停車的方向:“走。”
楚含煙茫茫然,轉頭朝那個方向邁步。
一步、兩步,第三步要歪倒了,又很快自己站起來。
祁放就這樣跟在她身後,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慢悠悠的走,在楚含煙想要停下來時,命令她:“走。”
好在車子停的距離不遠,很快便到。
瑪莎拉蒂的副駕門自動升起,楚含煙一頭栽進去,整個人都歪在中控台上,不得已,祁放探身進去低頭将她扶正,正替她拉安全帶呢,又被醉酒的楚含煙一把拽了下去。
“嘶。”
祁放及時單手撐住椅背,膝蓋跪在楚含煙腿間,再一擡眼,兩個人距離近在咫尺。
光線昏暗。
一向性格火辣直爽的楚含煙傻笑:“嘿嘿,放放。”
他本不應和醉鬼計較,但鬼使神差的,他另一隻手松開安全帶,用力捏住楚含煙的下颌,将她審視仔細。
港城來的千金大小姐。
傳聞中深不見底、權柄在握的楚家的女兒。
楚含煙盯着他,距離太近,都快盯成了鬥雞眼,嘟囔:“你對我放電——啊,你居然對我放電!老娘之前追你那麼久你都沒有對我放過電!”
這話一出,祁放回了神。
他為自己的卑劣而嗤笑出聲,松開手,沉默地為她插好安全帶卡扣。
這個世界上,最不該被利用的,是真心。
不是嗎?
與此同時,一樁由醫科大網球社與北舞大三某班組織起來的聯誼會正開展得如火如荼。
醫學生和舞蹈生之間的組合碰撞聽起來還挺新奇,不少人都來了,其中甚至包括北舞出名的“系花”章若晗和“校草”阮正開。
沒有人知道,隐沒在KTV包廂角落裡的,還有醫科大出名的鎮校之寶、天才學霸梁家明。
聯誼會的組織者盧理也很意外。
他本意隻是随口一提,說看梁家明天天蹲實驗室,叫他一起去放松一下,不找對象沒關系,交朋友也挺好。
但他從未想過梁家明竟會一口應答。
以往的各類社交活動,梁家明一向都是拒絕。偶爾被他們纏得不行了,才會配合出去一兩次。
這次竟然這麼輕易。
但一直到大家一起聚餐吃完飯,梁家明都沒怎麼說過話。
席間不少人朝他遞橄榄枝,就連負責搞熱氣氛的師青青也暗暗朝他看了許多眼——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男友的室友,可梁家明冷着一張冰山臉,從頭到尾面無表情,到底令所有人都望而卻步了。
盧理看他沒什麼興緻的模樣,湊過來問:“看你都不一起玩,是覺得無聊嗎?”
梁家明卻皺眉問他:“今天聯誼會的所有人都到齊了?”
盧理沒想到他問這個,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笑了:“怪不得你今天來呢,是在北舞有熟人?你早跟我說啊。”
說完又想想:“嘶……好像是有幾個還沒來,說是有事,要晚點。不是,你找誰啊?我幫你去問問青青。”
梁家明搖搖頭:“沒事。”
就這麼一拖,梁家明甚至跟着去了聯誼會的第二趴,大家也從不熟漸漸過渡到熟悉,KTV裡熱鬧非凡。
梁家明捧着杯檸檬水,坐在角落裡一點一點喝,視線始終落在門口。
忽然,身邊人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和祁放說了嗎?”
縱然不想偷聽,但離得太近,隻要有心,那些話語全部自動進了耳朵。
“沒有。”
“算了吧阮哥,我知道你為我感到不平,但、但那個祁放性格高傲,又是梁老師的弟子,沒人會願意得罪他。”
“若晗……”
“沒事的。雖然很遺憾,不能和阮哥一起跳這支舞,但人生哪裡會沒有遺憾的呢?就是心疼阮哥你,要和這樣的人一起搭檔,他的脾氣不太好吧?”
阮正開剛要回答,忽然察覺到一道注視目光。
他的視線越過章若晗朝後望去,看見一個神色冰冷的英俊男人。
兩人的目光一觸即分,梁家明低頭,手指無意識地撫着玻璃杯沿。
他正欲繼續等,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
是夏澄的。
剛接通,對方慌慌張張、驚懼之下帶着哭腔的聲音傳過來:“家明哥……怎麼辦啊,怎麼辦,我、我撞了一輛瑪莎拉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