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情緒激動鬥雞似的少年啞了嗓子:“夏澄,這一多月來,我們幾乎形影不離,我給你買禮物,給你轉賬,帶你出去兜風出去玩,你半夜給我發微信說睡不着,我淩晨三點從床上爬起來守在你租房樓下……”
“你現在跟我說,你有男朋友,隻把我當朋友。”
林子豪繃緊了下颌,後槽牙咬得咯咯響:“夏澄,你有沒有心?”
夏澄把腦袋藏着梁家明身後,小聲:“對不起……”
梁家明神情寡淡地看着這一幕。
有那麼一瞬,眼前人令他聯想到祁放。
一樣的富家子弟,一樣的英俊多情。
但很快,他回過神來,語氣平淡地喊他:“林少爺。”
心情不佳,他擺着那張标準的、梁家明式的冰山臉,隻想快點解決這件事:“如果事情都已經解釋清楚了,那我先帶他走了。”
這語氣是如此理所當然,平緩且冷靜,倒襯得他像跳梁小醜,可笑得要命。
林子豪紅着眼,怒視梁家明半晌,到底沒忍住,突然将手裡始終抱着的那捧紅玫瑰朝着梁家明狠狠砸去。
“啊!”
夏澄一聲驚叫。
這束花是實打實的一大捧,兜頭砸過來,直将梁家明砸得偏了頭。
花枝上還未剃幹淨的刺刮破皮膚,在下颌上劃出一絲血線。
梁家明用手去摸,一指鮮紅,他緊皺眉,還沒說話,瞪着他的林子豪緊跟着一拳就砸了過來。
林子豪是學過散打的,雖然學得并不精細,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基本功還是在的。
他這一記拳快準狠,自以為能将梁家明揍翻在地,可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反應極快,一掌便接下了他的拳頭。
“林少爺!”
梁家明用力扣緊林子豪的拳頭,他心情本就不佳,冷着臉的時候氣勢攝人:“隻是一場誤會。”
誤會?
一拳未中自覺丢人的林子豪怒火攻心,大叫一聲直接沖上去整個人往梁家明一個抱摔,兩人同時摔倒在地。
戰火一觸即發。
兩個男人在地上滾作一團,林子豪發了瘋一般,見縫插針地就騎在梁家明身上擡拳就揍。
夏澄在一旁吓得驚聲尖叫,這叫聲不僅吸引來了外面的工作人員,還引來了隔壁包廂原本幫林子豪布置現場地、後來另開房間喝酒娛樂那群朋友。
大批人湧進包廂時,梁家明正一個翻身死死壓制住林子豪,說:“我們都冷靜一點。”
話音剛落,一轉頭就發現自己被更多人包圍住了。
他剛剛才被林子豪一記重拳砸到,口腔内膜出了血,此刻冷冷吐出一口血水,一抹唇,整個人竟像把剛出鞘的兵刃,眼神淩厲陰鸷,氣勢驚人。
狐朋狗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愣住。
林子豪雖被壓制,但嘴巴可沒被堵住,他掙得臉都紅了還是掙不脫梁家明的手,怒道:“你們還愣着幹嘛,都是傻的嗎!”
這一聲後,衆人都反應過來,再加上酒意上頭,一個人吼着:“你他媽打我兄弟!”
說完沖着梁家明就帶頭揍了上去。
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别、别打了!”
被吓得六神無主的夏澄總算想起來勸架,在一旁又氣又急,見他們那多人打梁家明一個,現場各類物品摔得噼啪響,眼淚掉下來,左看看又看看,到底不敢上去幫忙。
見到這場面,工作人員門口觀望一會,麻利溜出去報了警。
*
祁放接到電話是在當天晚上10點。
彼時他正在練功房裡獨自排練,眼見桃花杯的比賽時間将近了,除了日常上課要排練校慶的大戲外,其餘的時間,他都在練自己的這支獨舞。
完整跟随音樂練完一遍,他喘着氣,仰頭喝水,電話鈴聲響起,是個陌生号碼。
他随意撇了一眼,本想無視,轉念間,又朝那個号碼看了一眼。
他一向記憶力不錯,看這串數字有些眼熟。
祁放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端安靜足有三秒鐘。
祁放耐心告罄,剛要挂斷,聽筒裡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男音:“祁放。”
明亮而又鬧哄哄的派出所大廳裡,梁家明低着頭,他擦一擦嘴角裂口的血漬,又沉默了兩秒鐘,才說:“你現在有空嗎?”
祁放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冷笑一聲:“沒有。”
說完他再次準備挂斷電話。
可梁家明仿佛早有預感似的,迅速提高音量又叫了一聲:“祁放!”
祁放的動作一頓。
他冷着臉,沒說話,也沒挂。
梁家明的聲音低下來:“對不起。我這邊出了點狀況,現在要用到身份證……”
一向冷硬不近人情的高大青年忍不住閉緊眼睛,第一次用帶着點乞求的語氣說:“你能不能、能不能帶我的證件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