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的事在村裡鬧了幾日,一場春雨下來,全都閉了嘴,扛上爬犁去地裡犁地了。
綏魚村水田多,旱地少,僅有的一片旱地還是開在半山腰的梯田,彼時的梯田一眼望過去,全是黃燦燦的油菜花,甚是好看。
但在油菜地的一旁各家還留了塊地,就等着開春種黃豆、高粱之類的作物。
下過雨的梯田松軟濕潤,正是犁地播種的好時候,已經好全了的徐鹿鳴也跟着姜父姜母一塊下了地。
在西北,每個軍戶家裡都有五十畝地,種出來的糧食一半充公,一半就是他們這些軍人的軍饷。
看似很多,但在這個沒有化肥,不能高産,還沒有高科技精耕精種的朝代,五十畝地的年産量也不過才幾千斤糧食。
這點糧食刨去一家老小的嚼用,都不能置辦兩身好衣裳,牛自然也是買不起的。
他們這些當軍卒的,耕地和豐收的時候時常被當牛使,故而,徐鹿鳴的犁地技術那是沒得說。
拉起爬犁,不多時,一壟地就犁得規規整整,看得先前還怕徐鹿鳴不會犁幫着扶犁的姜大年目瞪口呆。
“叔,你在後邊幫着嬸子拔草吧。”徐鹿鳴露了手後,不再讓姜大年給他扶犁。
西南的地比西北幹到開裂的地好太多,下過雨又松軟,徐鹿鳴犁起來不要太輕松。
姜大年給他扶犁,非但發揮不出他的力氣,還因着要顧及他,時常停下來,耽誤犁地的功夫。
“哎,好。”姜大年跟着徐鹿鳴也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子就是犁地的一把好手,當即不再拖累他,跟着趙二娘到後頭犁過的地裡,撿犁出來的草根。
沒人打攪,半畝寬的地,徐鹿鳴一早上就犁好了,期間還幫姜父姜母撿了些草。
其他地裡的人看到都快羨慕死了,他們村沒有牛,耕地全靠人力,可誰家小子也沒徐鹿鳴這般有勁,每回開春翻完地,人都累夠嗆,紛紛誇贊:“大年,你們家這哥婿可真能幹啊。”
一個人就頂一頭牛,莫說他們村,十裡八村都找不出氣力這般好的。
農家人不看出身,不看家世,就看那身力氣,雖然徐鹿鳴不是他真正的哥婿,可聽村裡人誇徐鹿鳴力氣好的姜大年還是把嘴角都裂到耳根去了:“嗨,小孩年輕氣盛,不知輕重。”
明晃晃的明貶暗褒比直接誇還叫人聽了生氣,有人酸溜溜道:“大年,你要是不稀罕,把小徐讓給我,我家正缺這樣年輕氣盛,不知輕重的好哥婿。”
姜大年也不惱,笑罵回去:“你哪是缺好哥婿,你是缺頭能犁地的牛!”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幾天,徐鹿鳴空間裡出了不少糧食,他正愁找個合适的理由拿出來。他身無一物來,又不能去縣城,總不能憑空變出來。
而他身為軍伍,每日操練必不可少,來到這兒,擔心暴露,他連筋骨都不敢活動,再這樣下去,遲早淪為廢人。
既然村裡缺犁地的勞力,他若能頂上,不僅能鍛煉自己,還能趁機賺上一筆。
思及此,徐鹿鳴向那位說酸話的嬸嬸回過去:“嬸嬸家的地要真多到忙不過來,小侄可代勞一二,一畝地僅需一鬥糧。”
那嬸子大喜:“當真!”
如今米價不興,一鬥糧不過十五文,而去請别村的牛,不管一日耕多少地,二三十個子是少不了的,還得管着牛的吃喝,哪有徐鹿鳴這般直接按畝數算的方便。
“不可!”
徐鹿鳴還沒回話,姜大年急忙拉住他,一張臉都急白了,他是真怕徐鹿鳴年輕不知天高地厚,誇兩句,就被哄去當苦力。
犁地這是多累的活兒,犁一兩畝地還能說是松快筋骨,犁上十畝八畝的,就算是青壯牛也吃不消。
徐鹿鳴知姜大年這是擔心他,拍拍他的手,讓他安心:“沒事的叔,我有分寸。”
回那嬸子:“當真,其他嬸兒家若有需要,小侄皆可代勞。”
徐鹿鳴這番話說得在地裡幹活的一衆人心懷大慰,不管徐鹿鳴這話是否為真,但這不怕苦不怕累的态度沒得說。
有那家裡地多,勞力不足的人還真動了心思,下晌便帶着鬥糧去姜大年家,請徐鹿鳴幫忙耕地。
徐鹿鳴來者不拒,做好登記,耕完姜家的地就去這些嬸子叔伯家幫忙。
姜大年見徐鹿鳴一意孤行,也沒了法子,隻得讓趙二娘日常多給徐鹿鳴做些油水足的菜,别讓徐鹿鳴虧了身體,同時叮囑徐鹿鳴,一定要量力而行。
徐鹿鳴再三跟姜大年保證,這才出門去幫人耕地,他為人踏實,有那不好耕的地也不嫌麻煩,還會幫着把土裡的石塊挑出來,期間嘴也不閑着,叔伯嬸子叫得親熱。
大家恨不得把他搶回去做自家的哥婿,結糧的時候,都願意多給一二升。
幾日下來,竟賺出一二石糧來。
當姜辛夷知道徐鹿鳴竟用勞力在村裡賺錢時,喝水都險些被嗆到,瞥徐鹿鳴:“你這是開最大的挂,做最接地氣的活兒?”
徐鹿鳴耕了幾日地,力氣漸長,回了家也不得閑,在屋檐下用石臼舂麥子,邊舂邊把空間裡脫谷完的麥粒混入其中。
“掙錢嘛,不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