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也是這樣想的,或許那些已經涼透了的叛軍也是這麼想的,司州攔不住叛軍,追兵必須以最快速度到司州,才有可能在境内攔住叛軍。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就慢了這麼一會,叛軍已經全被滅了,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張珵熙自然不會說他們一直在司州練兵的事,隻說叛軍來了之後,在司州燒殺搶掠,激怒了司州百姓,他們為了自保,就拿起農具和做工的工具對叛軍奮勇抵抗。
他們以前在改良那些武器的時候就做過這方面考量,那些武器平時也能幹活,這既能提高武器的利用率,又是一個非常好的掩飾,一舉兩得。
追兵自然是不太相信,這些普通百姓,其中有很多還是老弱婦孺,他們用一些鋤頭鏟子一類的東西就能将那麼多叛軍全殺了,朝廷的軍隊要對付那些叛軍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些百姓怎麼可能做到?可這裡分明看着也沒有其他人了,武器也一目了然,也由不得他們不信。
張珵熙見他們不信就又解釋,司州的百姓不是普通人,半妖半魔不能用普通人來衡量。
朝廷的追兵這才勉強信了七八分,就去清點叛軍屍首。追兵見所有屍首都在這裡,雖是省了這一仗,但他們追着叛軍從京城一路到了司州,這功勞卻被一群由文官帶領着的老弱婦孺搶了,實在是覺得不爽。
他們看着這一群生的怪模怪樣的百姓,又看了看文弱書生張珵熙,領頭的将軍就找了個背人的地方與他說:“叛軍的事了了,我們也要就回去了,這裡的事我們自會向上禀報,張大人就無需再寫折子了。”
張珵熙一聽這話就明白,這些大兵一路追過來卻什麼事也沒幹,覺得司州天高皇帝遠的也沒人管,就想把剿滅叛軍的功勞搶了。
若是他不知道的也就罷了,他也懶得費力氣,但眼下這事他不想讓,這功勞必須是他是司州百姓的。當即便道:“司州難得為朝廷立了一次功,這獎賞我們是一定要拿的。”
将軍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待我回京向聖上禀報,司州阻攔叛軍有功,這獎賞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又何必那麼貪心呢。”
張珵熙不慌不忙的說:“我看貪心的是将軍吧。”
将軍臉色更沉:“你以為你這區區知州和司州這些異類聖上會在乎,聖上下令司州阻攔叛軍,就算司州百姓全死在今日,也沒人會多看一眼。”
“從前沒人在乎,若是功勞也被人搶走,就更是沒人會在乎了。”張珵熙依舊笑着,隻是這笑卻讓人覺得有些冷:“将軍若是想得功勞也很簡單,我為将軍報個與叛軍同歸于盡的壯舉,想必聖上也會追封将軍和您的部下許多的。”
将軍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手也握在了刀上:“你就不怕我們将你們全殺了。”
張珵熙依然笑着,看将軍的眼神卻已經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了:“我們司州既然可以将叛軍全數斬殺,将軍的隊伍對于我們來說應該也不算什麼威脅”
将軍身上的殺伐氣是在戰場上一次一次殺過來形成的,但此時在這個文弱書生面前卻落了下風。他心中一沉,暗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長時間沒打仗了,氣勢都弱了。可無論怎麼想,有一點可以确定,眼前這個人可能真的能把他們都殺了。
這個司州到底隐藏着什麼?能讓這位知州大人如此有底氣。
将軍還想再威脅什麼,卻覺得自己遲疑這片刻已經敗了,他依然可以下令把司州的人全殺了,可他已經畏縮了,他好像沒那麼有把握了。
這感覺讓他更加憤怒,拔出刀就向張珵熙砍了過去。張珵熙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發生了還不是活着的人怎麼報怎麼是嗎。張珵熙可以寫折子報追兵與叛軍同歸于盡,他也可以報司州被叛軍屠了。
張珵熙早有防備,後退一步側身一躲就輕松地躲過了這一刀,他眯了眯眼睛,唇邊的笑意更深:“看來将軍還是更希望與叛軍同歸于盡啊。”
将軍莫名覺得不妙,然而不等他反應,張珵熙就拿起了立在旁邊牆上的一把鋤頭,向他刺來。
他本能的一躲,這其實不難,但在他動身的那一刻,他隻覺得眼前一花,那鋤頭好像變了樣子,随即他便感覺腰間一涼,低頭看去,那裡不知何時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已經湧了出來。可當他再看去的時候,那鋤頭依然是鋤頭,隻前端隐隐的有一點血迹。
張珵熙頗為嫌棄的将鋤頭在地上蹭了蹭:“一支追了叛軍近千裡也未能追上的隊伍,聖上應該也沒那麼在乎吧。”
将軍這一次是真的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司州的百姓都是異類,這司州知州不會也會妖術吧。難怪這些百姓能這麼快全滅叛軍,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張珵熙擡頭看向将軍,故意驚訝的問:“将軍怎麼受傷了?”
将軍此時也冷靜下來,自知在司州境内可能無法将司州的這些人如何,隻要離開了司州,怎麼向上彙報還不是他說了算,便想先不與張珵熙懲這口舌之快,先離開再說。
“我帶将軍去處理一下傷口吧。”張珵熙根本沒給他先離開的機會,上前擋住了将軍的路,請他往另一邊走:“将軍和将士們的一路辛苦了,來嘗嘗我們司州的美食吧。”說着就找來幾個人帶将軍去吃飯。
将軍知道張珵熙猜到了他的意思,頓時覺得這請他吃飯絕對是鴻門宴,恐怕有去無回,現在拒絕面上不太好看,何況就算不吃飯,張珵熙也能找出八百個理由不讓他們走,最好的辦法還是去吃這頓飯。
想到此處,将軍和也同樣被控制住的部下暗中使了個眼色,就小心翼翼的跟着張珵熙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