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三個人簡直被吓得魂飛魄散,下意識的拔腿就要跑,可走廊前後的路都被堵上了,他們一時無路可逃,硬生生的站在了原地,竟是一動也沒動。
僵了片刻唐景才陡然反應過來,一拉雲星宇的手臂,将他推到自己身前,對那小孩說:“這是你們老大!”
雲星宇也很怕,他雖然是鬼王,但這個世界關于他這個NPC的背景資料并不是很全,他的記憶裡沒有太多見到同類的記憶,此時看到這兩隻鬼,一點也沒有心理準備,驚吓程度完全不少于唐景和張珵熙。此時被推出來,也隻能硬着頭皮說:“我我我是鬼王,你你要幹什麼,跟我說。”
小孩眨眨眼睛,似乎沒聽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前面見到的那個大白臉卻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兩步跑過來在雲星宇臉上打量了幾圈,馬上就地行了個奇怪的禮。
雲星宇的微微頓了一下,意識到這是鬼的禮節,這才用同樣的方式回了一個禮。見她們可以交流,他的膽子也大了些,擺出鬼王的架勢問她們:“你們是什麼人……什麼鬼?為什麼會在這裡?”
大白臉擡起頭在三人身上打量一圈,目光最後落在張珵熙身上:“我在這客棧裡已經好幾年了,是客棧的上一任老闆,應該是你的大伯收留我們的。”
張珵熙原本的想法是找到客棧裡的“鬼”,想辦法無論是消滅也好趕走也好,反正要讓它離開,不然他沒法經營客棧。但如果客棧裡的鬼是大伯收留的,他就不能随便弄走它們了,這樣也顯得太忘恩負義了點。
“大伯為什麼會收留你們?”張珵熙問道:“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世界雖然是妖魔鬼怪和人混居,但基本上每一個種族還是有自己的聚集區的。鬼的情況和其他妖怪有些差别,因為和人的關系最為緊密,混居的情況也是最嚴重的。但那通常都出現在親屬之間,一般人都不喜歡和鬼混居,人收留鬼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雲星宇也問她們:“你們在這裡若無親屬,為什麼不回幽都居住?”
大白臉聽到此問,頓時一臉哀切,伸手撫了一把臉,竟将臉上的白色抹去了大半,露出了她原本的面容。那是一個年輕的婦人,臉上有幾分憔悴,一看就是單純樸實的人。
“我們在這裡沒有親屬了,可還有債務沒有還清,回幽都也待不下去。”女人說話間,臉上哀泣之色更甚,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雲星宇這個時候已經緩過來了,也慢慢适應了自己的身份,上前問她:“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我說不定可以幫你們解決。”
女人看了看他,似乎有了點底氣,又望向了張珵熙,這才緩緩開口講道:“我叫江暖,她是我女兒阿夏。之前我老公重病,為了給他治病借了很多外債。後來他還是去了,那時家中已是一貧如洗,債主整日上門催債,我們實在還不上,被逼無奈之下我就帶着阿夏跳了樓。”她說到這裡,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是張老闆帶我們回來的,讓我們留在這裡做一些事情,用工錢替我們還債。張老闆是好人,隻可惜這麼早就去了。”
她一哭,阿夏也跟着哭起來,聽着她們的哭聲,在場三人都沉默下來。寂靜了片刻,雲星宇才問:“你們以前住在什麼地方?”
“是在工業區那邊。”江暖難得有機會可以和人叙說這些事情,被這麼一問就打開了話匣子:“我老公以前是一家工坊的工人,我們就住在工坊的宿舍裡。後來他因為工作生了重病,無法繼續工作了。工坊就以他喪失勞動能力為由把他辭退了,還把我們從工坊的宿舍裡趕了出去,隻賠了我們很少的一點錢。”
“這也太過分了。”雲星宇狠狠地一拍桌子:“因為職業損害,不僅不負責治療,還把人趕出去了,你們就沒想過要去告他們嗎?”
江暖瞥了他一眼,苦笑了一聲:“鬼王生活的地方可能是離我們太遠了。工業區裡的工坊都是有背景的,他們官商勾結,官官相護,又有誰會管我們的死活。隻要那些工坊能給他們賺錢,他們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管的。”
“這個世界這麼陰暗的嗎?”唐景望向雲星宇,希望這個本土NPC能給她補充一些背景設定。
雲星宇卻一攤手:“她都說了我住的地方離人間太遠。”
唐景沉默下來,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這樣的,那麼這個世界上有可能有更多和江暖母女有相似悲慘經曆的人,而且他們沒有任何機會報仇,即使成了鬼,也依然會被這些事攪得不得安甯,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卻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江暖見他們都沉默了,也不由得安靜下來,許久才道:“我知道我們在這裡給你們添麻煩了,如今張老闆已經不在了,我們也沒有理由繼續在這裡賴下去。但我們實在沒有地方可以去,如果有什麼我們能做的,我們一定會努力做到的。”
張珵熙抱着手臂沉吟片刻道:“大伯也是為了幫我才把這家客棧給我的,我沒有理由在接手客棧之後把他收留的人趕走。”他說到這裡和唐景對視了一眼,才繼續對江暖說:“你們可以繼續留在客棧,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唐景接着他的話問她們:“張大伯以前讓你們在客棧裡都做什麼?”
“我們主要就是負責打掃衛生,收拾房間。”江暖說到這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也隻會做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