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江湖人士,蘇珂幾乎憋着一口氣,“官府怎麼不能管?缺月城不是小地方。總要有人治理管轄!”
老漢被說得一頭霧水。
這一耽擱追是追不到了,蘇珂問了一路。隻有一人告訴她官府在哪,她倒要看看官府是什麼樣的,城裡還有滅門的案子,她就不信官府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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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門口。
自從到這裡,蘇珂的驚訝和氣憤就沒停過,城主府破是因為那道奇怪的劍氣,但官府這麼破又是為什麼。
門口隻有一個守門的戴着捕快帽子,衣服上還打着補丁,好在身上的佩刀不錯。
蘇珂上前,“我要報官。”
“跟誰吵…等等…”捕快掏掏耳朵,像是聽到什麼笑話,滿臉懷疑道,“報官?你報什麼官?”
“倒風巷人命案!”
“倒風巷?”捕快朝裡喊, “老陳…老陳!有人報案!”
片刻
裡面傳出聲音,出來一個穿補丁拿鋤頭的老漢。如果不是捕快說他就是缺月城的父母官,蘇珂還以為是哪個老農。
面對穿着補丁的老漢說不出重話,但人命關天,她将倒風巷洛家案子說出。
老陳臉色尴尬起來,走到門前看着城主府的方向暗示,“這…不如姑娘去城主府那邊雇傭好漢去查,應該能找到兇手…”
“人命案不是應該由衙門管轄?你也是本地父母官怎麼能全部推脫到城主府?”蘇珂眉頭緊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姑娘這話冤枉老陳,不是不管,而是怎麼管?”捕快站在前面,義正詞嚴,“你說的洛家案子,出事的那天我們就開始調查了。我直接告訴你,線索不是沒有,但是那些江湖人士來無影去無蹤,殺了人就逃之夭夭,今日在缺月城,明日跑到鄭公城?後日跑到嶺南城?老爺就算想抓,派誰去?”
“且不說,到了其他地方,我們捕快不好辦事,再說誰不知道,整個缺月城的兵力一直都在城主府上。江湖事江湖了,你要真想發善心,還不如雇傭專門給人報仇的解心堂。那裡抓人更快!”
蘇珂這人一頓教訓,腦子嗡嗡作響,好半天才順過氣,“好!好!好!缺月城的百姓真是好福氣!”
“你身為地方官員,治下出現命案,不僅不反思,反而怪報官人多管閑事?不想着為百姓洗刷冤屈,反而埋怨抓捕不易,若是朝廷不能護佑一方,要朝廷幹嗎?甯願讓百姓自己去找另外一個江湖組織報仇,都不願意自己招納會武藝的江湖人辦案嗎?”
“你懂什麼?”捕快臉色青黑。
“明蔔!”老陳沖他搖搖頭,轉身對着蘇珂鞠躬,“這确實是本官失職,姑娘教訓有理,明蔔性子沖動絕非失職還請莫怪,倒風巷的事他一直在追查,隻是苦于人少,進展緩慢。姑娘見諒。”
蘇珂看着面前的這張臉,皮膚黝黑滿臉縱橫,灰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上雖打着補丁但身子挺拔眼神清明,這和她想象中不幹事魚肉百姓的貪官形象完全不一樣。
自古以來,當官的嘴裡沒實話,她也不知道這會如何判斷對方究竟有沒有追查。
“我看姑娘前來報案,是個好心的,本官雖然人手稀少,但可以向你保證,一定會追查到底,”老陳又鞠一躬,神色堅毅。
蘇珂心神混亂,匆匆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衙門。
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耳邊是人來人往的嘈雜聲,蘇珂這才發現缺月城和留仙城是完全不一樣的。
比起留仙城,這裡的百姓更加沉默一些,街上買賣的流動商販幾乎沒有,大部分都是開店做生意,有些店家的門後還放着一些武器。
路上大聲說話的一般都長得比較魁梧,身上背的手裡拿的不是刀就是劍。目光穿過一個又一個人頭,街道盡頭看不清楚。
“蘇姑娘,你的錢袋!”突然一扇從背後拍她一下,蘇珂一回頭就見一張滿臉胡子的臉出現在他面前,滿眼得意。
“季樂袅?”灰藍色的錢袋出現在眼前一晃一晃。蘇珂一喜直接接了過來檢查一番,“你怎麼在這,怎麼找到這錢袋的?”
“蘇姑娘這樣漂亮的姑娘追了那小偷一路,誰不多看兩眼。”季樂袅一笑,扇子搖曳十分騷包,引着蘇珂走到街邊,侃侃而談道,
“像季某這樣的閑人自然注意到,既然注意到哪能不出手幫忙,就是沒想到蘇姑娘會來衙門,害季某追到錢後好找。”
又說到衙門,蘇珂收好錢臉上的笑容消失,“謝謝季公子出手相助。這錢袋對我很重要。”
衙門和蘇題之間還有這些?蘇珂頭一次聽說。
想想也是,自古官商易勾結,衙門再怎麼破落也是官方組織。
蘇珂沒好氣往前走,“再沒見過比他們更窩囊的官!”
季樂袅跟在後面,笑道,“季某看蘇姑娘對衙門好像很有意見,你不喜歡江湖?”
蘇珂腳步沒停,“我是不喜歡草菅人命目無章法,百姓任人魚肉!面對豪強連個主持公道的地方都沒有,這不是我心目中的江湖!”
“那蘇姑娘心中的江湖是什麼樣子。”季樂袅好奇地跟在後面。
我心中的江湖?
蘇珂猛然停住腳步,回憶起從前看過的故事和影視,她嘴角輕輕勾起,陷入回憶,
“江湖可能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送君千裡終須一别,而後相逢依然如故。江湖得是有人情味的,是少年意氣不可摧,是三兩好友結伴同行。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鋤強扶弱為國為民。是路見不平仗劍江湖,是一諾千金永不失約,是每一個普通的凡人都可以茶後閑聊的羨慕和向往。”
她沿着眼前,現實與理想突然割裂,又執拗地找了個理由,“江湖是什麼,我想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答案,但絕對不是霸占土地逼人為寇、抱團鬥毆仗勢欺人、更不會無辜百姓橫死家中。與其說他們這些人是江湖,不如說他們更像是一群流氓,擁有了不屬于他們的能力,揮刀向弱者。”
蘇珂說着說着心中怒氣漸盛,轉頭看見愣在那的季樂袅氣不打一處來,
“季公子?你之前說的話不會是哄我的話?”
季樂袅回過神,搖搖扇子眨眨眼,“什麼話?”
她兩眼冒火,咬牙切齒,“當然是隻要去了城主府,就将蘇家有滅門之禍的消息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