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無涯是兇手的事已經記錄在冊,駱溶溶的病也已經由燕不知治好,看樣子這事情似乎已經結束。
城主府遭遇這些事,一直留下來也不是個事,等着神鬼山莊的人灰溜溜地離開。
也到了他們離開的時候。
但燕不知站在原地,目視着石室的方向。
駱溶溶委婉地問了兩次也沒得到回答。
“這把劍留不得!”燕不知突然這麼說。
“燕…前輩…?”駱溶溶學着蘇珂叫他前輩,颦起眉頭,眼看燕不知已經靠近石室,她上前站在石室門前,“這把魔劍是家傳至寶,怕是不能讓前輩毀掉!”
“你不是姓駱?”燕不知看着攔在身前的女子,挑眉問道,“我記得這把劍第一任宿主是蘇家先人蘇照,後來又選擇裴善奪。”
他似笑非笑,剩餘的話沒有說完,駱溶溶的臉噌地一下燒起來,很快穩住心神望着裴雲初的方向,“前輩說的是。”
“魔劍不是駱家的,但是裴公子是裴伯父的遺子,說起來也是溶溶的姨兄,燕前輩要毀劍是不是也要問過姨兄才是?”
蘇珂心中咯噔一下,駱溶溶一句話就讓所有人的目光轉移到裴雲初身上。
作為他身邊的人,蘇珂莫名被這種目光牽連到。
她懼怕這種突然而至的目光,帶着審視和疑問,明明沒有人說什麼,沒有人問什麼,但依然能感覺到那目光就是不善的、帶着一種猜測。
這種獨屬于她自己的敏感在這一刻敏銳地捕捉到他人的想法。似乎讓她回到了多年前的學生時期。
她下意識地遠離,又擔憂地望着裴雲初,最終還是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面對。
裴雲初:“那是父親曾經的劍,不是我的。”
駱溶溶:“那這劍就由城主府…?”
“等等!”燕不知驚詫地打斷所有兩人對話,他望着裴雲初,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人,“你是裴善奪的兒子?”
是啊!
你老原來不知道嗎?
燕不知的質問同時也讓蘇珂愣了一下,她回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一切,好像确實沒告訴這位老祖宗。
可為什麼她會有燕不知知道一切的錯覺?
她腦中混亂地想着,忽然想起她會有這樣的錯覺完全是因為駱城主。
駱城主一見面就認出裴雲初的身份是因為小師弟和他母親相似,多年前的舊事被扯出來。
三十年前燕不知阻止裴嘯天人祭,裴善奪年紀小,必然是沒有娶妻。再過十年,也就是二十年前裴善奪傷了駱玉華後離開缺月城。
之後就是小師弟被遺棄在雞永村由掌門大師伯帶回靈鶴山。
老祖宗從時間上來說沒見過裴善奪的妻子,當然也不會像駱玉華一樣一眼就能認出來。
好嘛!
蘇珂回想起駱玉華面對燕不知的平靜,大膽猜測。或許老祖宗和駱城主兩個人都沒有見過。
她是被這幾十年之間發生的事和現在的糾纏在一起才會産生錯覺。
“是!家父正是裴善奪!”裴雲初順着燕不知的話回答,蘇珂猛然回神。
“你可碰過這把劍?”燕不知卻一眼掃過蘇珂,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裴雲初搖頭,“未曾來得及。”
“那就好!”燕不知說完倒也不再往前。
“燕…前輩…”駱溶溶未曾讓開,剛剛紅潤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又被燕不知的眼神盯得忍不住後退,“不能…魔劍…不能毀…”
城主府的侍衛站在駱溶溶身邊,緊張地注視着燕不知的一舉一動。季樂袅是豎直耳朵,兩眼滴溜溜地轉。老陳和明蔔站在角落暗中看着眼前的一切。
“劍來!”
燕不知神色一變,本就不好與人相處的那種氣場更加張狂展開。似乎他從未考慮到有人能拒絕他,不管是人,還是一把奇怪的兵器。
空氣是那麼安靜,安靜到蘇珂以為老祖宗這是在發什麼神經。同時,這裡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一種詭異的、難以忽視的躁動不安。
“蹭—蹭蹭—”
蘇珂低頭驚詫地看着手上的若水,這把劍正在輕微地顫動,仿佛良家婦女遇到當街惡霸。她趕緊用另一隻手握住若水。
可聲音不僅沒有變小,反而更加巨大。她支棱着耳朵,才發現原來聲音不是從她這傳出。
她擡起頭,整個人陷入懷疑,在場所有的兵器都輕微地發出聲音,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着石室前的燕不知,仿佛再看什麼怪物。
“定霜……”裴雲初按住佩劍,心中升起一股熱血。
自他拿劍那日起,師傅、師兄、師姐都說他是天才,他羞澀地表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内心深處知道。
他絕不輸給任何人。
現在,燕不知所展現的實力不僅沒讓他生出仰望,反而激起他年少的好勝心。
總有一日,他也會如此,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角落裡,陳老的雙眼暗含精光,他雖不在江湖,但對于江湖上的事并不完全不了解。此刻心中一直一個疑問,這人究竟是誰?
“轟隆隆—”
巨山滾石的聲音從石室内傳來,聲音越來越大,城主府的人牙一咬帶着駱溶溶遠離。
隻見一八半人寬的三尺斷劍如同一座小山劃破空氣,飛到晏燕不知手中,斷裂的劍身斜落在他身前。
“砰砰砰…”蘇珂捂着胸口,隻覺得胸悶異常。
“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