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珂睜眼的時候外面已近黃昏,她整個人暈乎乎的,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半靠在床前手臂上還紮着十幾根細針,腦海裡回蕩着系統說的最後一句話。
忽地又想起玉女洞的那個晚上。
裴雲初答應她此生絕不與同門刀劍相向。他們一起坐在草地上,天上的星星稀疏而又明亮。
彼時哪裡能想到系統會再出現。
“師姐,一起下山真好。”耳邊猶然是雲初的笑聲,那時候他一定期待着下山後的日子。
仗劍江湖,相依相守。
蘇珂心裡悶得慌,她早就不是剛穿越時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人。
晏今安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反派,既非大奸大惡也非陰狠毒辣。
系統雖然隻說了攻略,但她清楚地知道。
所謂的攻略,到最後就是送晏今安去死。
她抵觸攻略,做不到以感情去欺騙别人,不想晏今安走向最後的結局,也不想雲初以後和靈鶴山為敵。
“一歎抵三災。年紀輕輕歎的什麼氣?”離人語把完脈,擡頭就感覺蘇珂一臉哀愁的樣子,手一動拔掉她另一隻手上的細針。
“嘶~”蘇珂冷不丁回了神,抽回手一看,虎口處冒着細細的血珠,“疼…”
“曉得疼就好。”話說的冷漠,離人語手上動作輕柔許多,不稍片刻蘇珂手臂上的針已經全部取了下來。
“沒什麼大事,好好休息就是。”他收好針灸的針包,掃了一眼蘇珂說道,“你一昏迷,雲初擔心得不得了,連大名鼎鼎的魔劍都不要了。師妹…你好好說說,之前遇到魔劍可有什麼不适?”
“劍?”取下針的手酥酥麻麻,正逐漸恢複力氣,蘇珂聽到劍沒了滿臉着急,抓着離人語的胳膊問,
“什麼叫劍不要了?”
離人語瞧着蘇珂抓着他胳膊有些别扭,小師妹嚴格說起來不算江湖人,是個大家小姐。
他想起年前父母說起過要給他和師妹定親的事。
都說同門之間知根知底,比盲婚啞嫁好。他吓了一跳,心裡不是沒想過以後總要娶妻,蘇珂長得好看,性格溫柔,當妻子沒什麼不好。
可蘇珂癡心老祖的事靈鶴山無人不知。
他覺得膈應,趕緊托詞說一向把人當妹妹看,從未生出過半點情愫。
知道蘇珂那邊也是拒絕,他明明料到這個結果,心裡又有些怪異,對她更是嚴苛。告訴自己畢竟不是親妹妹,還是要注意男女大防。
“師兄?”
離人語回了神,當即冷了臉抽了手說,“這不是正問你和魔劍怎麼回事?那個姓燕的少年說你是因為碰到魔劍才昏倒的!”
突如其來的變臉讓蘇珂愣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偏說不清她昏倒和魔劍的關系,支支吾吾說,“我…我…是…身體不好。”
“和…魔劍…能有什麼關系……”說着說着别開目光。
“我看過那劍。”離人語将燕不知丢劍,裴雲初附和,他攆着小師弟去找劍的事說了。
幸好那劍認主,師弟去的時候劍還在原地,研究許久,離人語琢磨出點門道,
“師弟使用魔劍時,内力綿延不絕,氣血充足。想來内力不可能憑空供給,許是平日吸食普通人内力,你那日昏倒或許也是因此。”
這個猜測說起來合理,隻有一點離人語還未弄清。
那把魔劍燕不知碰過,他也碰過,都是無事發生,怎麼偏偏沒有内力的蘇珂靠近會被吸食。
也許因為師妹是普通人。
離人語想着想着狐疑地看着蘇珂。
蘇珂剛剛醒來的臉色依舊慘白,眉目間似有化不開的愁。
到底是自家師妹,離人語收了一旁的診箱站起來說,
“你先好好休息,蘇越的事有我和師弟。官府那邊我去問過,沒有什麼異常,查案的捕快确實一邊盯着藥鋪,一邊盯着如意館。如意館那邊一會我再去問問師弟。”
蘇珂神色微動。
她惦記着蘇越失蹤的事。可現在腦子一片混亂沒有多餘的力氣思考。
“師兄若是知道了什麼,也要和我說才是。”她點了點頭,等離人語出了門,屋裡沒了動靜,緩緩從床上下來。
這地方不像客棧,屋子裡若有所無地飄散着藥材的苦澀味道,茶幾上放着燭台。
想着她在燕不知面前昏倒,也不知他是怎麼找到回春堂的。
蘇珂嘴角劃出一道苦澀的痕迹。
攻略反派、拯救世界,愛可以戰勝一切。
可她已經不是小孩子。
更何況她能感覺到系統對她說的每一句都有所保留,所有的重點再說攻略的重要性。
至于她的問題一概繞來繞去,側面回答。
可是……
蘇珂移動到門口,心裡難受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