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名号繞的蘇珂頭疼,龇着牙打斷,“這都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名号,飛骰和飛壺我能明白是賭莊裡的大小點和投壺,這飛蒲和飛鬥是什麼?”
範小鳳對這些很了解,說得仔細,“所謂飛蒲管的是樗蒲,我也隻是聽說過讀書人愛玩,和普通的骰子比大小不一樣。飛鬥管的是城外的鬥馬、鬥雞、垂丸和蹴鞠。”
“這個飛鬥門将…”蘇珂理了理思緒問,“他們年歲幾何?”
“年歲?”範小鳳愣了一下,“沒打聽過。”
“不過我給城外的鬥馬場送過藥,見過那位飛鬥門将,看着也就二十來歲。”
“二十啊……”
蘇珂聽得有些奇怪。
和城内的賭坊相比,遠在城外的賭莊明顯更危險。鬥馬、鬥雞、垂丸和蹴鞠一聽就不是普通人能玩的。
能進去的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這種場合應是常勝和不敗這種身份在場才行。
這内裡的事要再分析實屬心累,蘇珂暫記在心裡,隻想揉揉腦袋,問了個輕松的問題,
“奇了怪了,四象門沒有一個上三境?”
範小鳳:“整個建甯府我知道隻有如意館的瞿先生是上三境。”
蘇珂咋舌,怪不得如意館一個瞿唐就夠了,想到任縣丞說的話,她有意問了句,“聽說老門主有個女兒餘依依,小鳳姑娘可有了解。”
“蘇姑娘叫我小鳳就行。”範小鳳皺了眉頭,“餘老門主一心讓女兒脫離賭莊,嫁入名仕高官,從不讓女兒外出,我們也隻知道他有個女兒。”
蘇珂望了一眼範小鳳。
衡眉杏眼,頭上簪着藍色布花,正值十七八歲的年紀,粗布麻衣也難掩青春靓麗。
賴醫師這人看着冷漠又古怪。
回春堂成了四象門和如意館的交流暗點他不管。
離人語上門借宿查案,他心裡未嘗不知緣故,同樣不管。
蘇珂一行人幾乎把這當作辦事的臨時據點,他也當作沒看見。
但對範小鳳管得嚴,幾次範小鳳同他們說話都被賴醫師找了借口打發走。
可範小鳳對四象門的了解很深。
上一句還是餘老門主對女兒教養問題,知道他想将女兒嫁給名仕高官,下一句就是隻曉得他有個女兒。
前後矛盾到蘇珂想不明白。
“蘇姑娘看我做甚?”範小鳳疑惑地摸了摸臉,臉色并無異物。
蘇珂勾起嘴角,“我笑找對人了。”
“小鳳叫我蘇珂就好了。”她笑着湊近,範小鳳身上常年接觸草藥的味道在鼻腔侵入,“除了如意館和四象門,建甯府還有其他幫會組織嗎?”
範小鳳歪着腦袋想了想,猶豫地将說未說,“沒…有…了…吧。”
這語氣擺明了有什麼,蘇珂心一動,“可是有什麼顧慮?”
“不是。”範小鳳搖了搖頭,“建甯府有紅衣衛,沒有那麼多幫派。不過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
蘇珂眼一亮,急問,“先說說。”
“雲煙……山莊。”範小鳳說。
“……”蘇珂眨了眨眼,第一次聽說。
“蘇越的信是寄在回春堂。我知道蘇越失蹤的事和這些幫派組織有關。作妹妹的心裡難免着急,不過……”
範小鳳觀察着蘇珂的表情,說,“不過雲煙山莊不在城内,管的都是城外的事,蘇越失蹤在蘇家别院,和他們大約也是沒有關系的。”
“也在城外……”蘇珂腦海中忽地閃過一絲不對,四象門在城外也有賭莊。
會不會…
幫着四象門抓走蘇越,又比衙門行動更快帶走蘇越的就是雲煙山莊……
她隻是這樣猜測,越想越有可能,‘嘭’地站起來,似有明悟心中所想愈發堅定。
“師姐!”廚房門外傳來裴雲初的聲音,屋裡的光線猛然暗了一截。
蘇珂回頭一看,裴雲初站在門口,擋着大半的光,影子拉的悠長,她一時看不見小師弟的表情。
“雲初。”蘇珂往他身後看,袁戈和瞿唐沒有過來。
“無悲幫來了消息,明日會來回春堂。”
“什麼時候?”蘇珂攥緊手指。
“隻說了明日,沒有具體時間。”裴雲初将劍盒放在門邊,側着半邊身子,陽光忽地灑過來。
他走進廚房,原本還開闊的地方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師姐,我餓了。”裴雲初可憐兮兮地望着蘇珂。
蘇珂見他的一瞬間往他身後看,雖然知道師姐是因為挂心蘇越,但這不妨礙他心中吃味。
蘇珂‘啊’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眼珠子一轉看向範小鳳。
小師弟這個年歲正是能吃的時候,這個點莫說是尋常百姓,就算趕路的那些日子,也早就吃過幹糧。
“有飯!有飯!”範小鳳張羅着掀開地鍋,留好的飯菜還熱氣騰騰地冒着白煙。
裴雲初沒動,‘嗯’了一聲依舊站在門裡側着身子。
範小鳳莫名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擦了擦手上不存在的水說,“那我先出去,你們有事你們聊。”
說完越過裴雲初匆匆離開廚房。
廚房剩下兩人,裴雲初這才慢慢靠近。
過分的距離讓蘇珂的鼻尖充滿了白梅的冷香,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拉開這個讓人不适的距離。
“師姐和範姑娘說些什麼,要挨在一起?”落在蘇珂身上的眼神黑漆漆,帶着一絲别扭的好奇。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但說句不好聽的,蘇越又不是他親兄弟,他甚至都沒見過這人,若不是因為師姐,他一絲心力也不會分出來。
可這幾日蘇珂先是因為見山無生昏迷,又被蘇越的事占據心神。原本的笃定因為蘇珂輕易地變得不安。
尤其是現在。
大約是餓的,光是看着師姐他就饞的厲害。
吃不到,哪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