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語緊跟在後,掏出藥品遞給蘇珂,“先捂住止血,這傷口不停流血,就算殺傷藥粉也會被沖掉。”
紅衣衛立即擋在鄭觀音面前。
“城主這麼怕我?”燕姚扔下匕首,細聲細語,“奴家不過是一弱女子。”
裴雲初的劍尖還在滴血,忽然看見燕姚垂落的衣袖間透出一絲寒芒。他剛要開口提醒,燕姚的左手已揚起漫天紫霧。
“閉氣!”逢來旋身揮劍,劍氣如虹卻劈不開黏稠毒瘴。鄭觀音的紅衣衛接連栽倒,黑衣殺手趁機揮刀砍向鄭觀音。
燕姚的笑聲在毒霧中飄忽不定:“鄭城主說得對,妾身也有妾身的想法。”她快速掃過周圍。
這裡個個都會武功,唯一不會武功的蘇珂一直被裴雲初這個小崽子護在身邊。現在倒是個好機會。
抓了蘇珂一樣能離開。
蘇珂腳踝一陣劇痛,銀絲如蛇纏上蘇珂腳踝,拉出一圈血珠,仿佛腳踝要随時斷掉。
裴雲初揮劍上前。黑衣人的彎刀插身而過,就在這一瞬間。蘇珂已經不受控制往燕姚方向被拉扯而去。
“再往前,你師姐的腳可就沒了!”
裴雲初神色一變,燕姚抓過蘇珂,足尖點在搖搖欲墜的孤松上,轉身往林中深處逃去。
燕姚的速度很快,銀絲纏繞在蘇珂的脖頸上。随着奔跑的動作是不是陷入皮膚中,在她的脖頸上勒出一個紅色痕迹。
這時候,她顧不上腳腕的疼痛,肩肘未痊愈的傷口,隻能壓下不停狂跳的心,跟在燕姚後面。
不知過了多久,燕姚才停下來。那銀絲從脖子上被收回。
蘇珂怦地坐在地上,“咳咳咳!!咳咳!!”大口的呼吸刺激着幹涸的喉嚨,蘇珂嗆得眼角翻紅,捂着口鼻平緩呼吸,心跳撲通撲通的跳動聲傳到燕姚那邊。
“真是沒用!”燕姚靠在一石頭上,鬓角的珠花不知何時掉落,散落的幾縷發絲讓她本就溫柔的臉龐顯得更加柔弱。很難想象這樣的女人搭起弩來那麼兇狠。
好一會,蘇珂緩了過來,擡頭看着此處,不知燕姚怎麼跑的,這地方原是一處斷崖。
“這裡無路,燕姑娘怎麼會往這跑?”她心下疑惑,燕姚像是看出她的疑問,
“官府的人既然來了,想必周圍全是紅衣衛。這裡有個崖,想在這布及人手不容易。”她坐在石頭上,将銀絲繞回手上的暗器中,
“都這會,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一會我就殺了你,将你的屍體掉在樹上,哈哈哈哈……”
她笑得暢快,仿佛已經看到了當時的場景。
蘇珂坐在地上,看着瘋笑的女人。
燕姚笑了會又看向蘇珂,“你不怕?”
蘇珂搖搖頭,“你不會。”
“我可是心狠手辣,蛇蠍心腸!”她敲了敲手上的暗器,吓唬着蘇珂。
蘇珂,“是你想殺我哥哥,還是你背後的人想殺我哥哥?”
燕姚頓在原地,“套話?”
“小姑娘不如學學鄭大城主是怎麼威逼利誘。你呀,道行太淺,還是做你哥哥的好妹妹,少摻和江湖事!”
“所有我說燕姑娘不會殺我。”
若要殺她,燕姚就不會同她說這些話,之前她看不懂燕姚,如今還是看不懂燕姚,這女人嘴裡沒有一句實話。
蘇珂突然對她生出好奇。
燕姚愣住。
“明兒……”
話未落音,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蘇珂随着聲音看去,鄭觀音的紅衣衛不知何時從側翼包剿而來。
燕姚來不及細想,暗罵一聲第一時間拉過蘇珂在她耳邊說道,
“現在确實不是時候殺你!”
蘇珂隻覺天旋地轉,耳畔盡是獵獵風聲,燕姚突然扯動銀絲縱身躍下懸崖,碎石混着冰碴簌簌落入萬丈深淵。
燕姚的銀絲已經收走,可她好像還能感覺到那種被緊緊束縛的疼痛,每一寸都在火辣辣地灼熱。可真正令她戰栗的是身後翻湧的風聲,似乎要将兩人撕碎。
“陪姐姐走趟黃泉路如何?”燕姚在墜落中笑得癫狂,裴雲初的嘶吼從崖頂傳來。她擡頭看去,離人語死死拉住想要一同跳下的他。
“雲初……”喉間剛溢出的氣音被山風撕碎。少年劍客猩紅的衣角在崖頂翻飛,像團燃到盡頭的火。
不知為何,蘇珂反而慶幸。
崖壁青松突然伸出一截枯枝,燕姚反手抓住,蔻丹染血的五指深深摳進樹皮。
蘇珂的衣袂擦着鋒利岩壁滑落青松承受不住重量發出脆響,兩人随着斷裂的樹枝墜入寒潭。
“燕姑娘,”潭水冷得刺骨,肺葉被擠壓成紙片,蘇珂渾身難受的想要暈過去,靠着最後一絲信念,蘇珂掙紮着浮出水面時,看見燕姚的紅裙像血蓮般在墨色水面上綻開。
下墜時,燕姚的身子緊緊抱着她,擦過山石和樹枝,她手腳并用什麼都沒想,什麼也想不到,奮力地遊向燕姚。
兩手觸到對方的胸膛,那微微的跳動讓她松了口氣。
“小丫頭…該跑的…”懷中的女子睫毛凝着水珠,發絲淩亂的貼在額頭上,又随着喝水暈開。
蘇珂望着霧霭沉沉的天空意識散盡,兩人随着河脈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