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段時間的體能訓練沒有白練，紀行之摟着紀明野，手腳一刻不停地劃行，如遊魚般疾速浮上海面。

“呼”終于露出海面，紀行之貪婪地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牧馬人落水的地方離海岸邊不遠，十幾米之外的地方就有礁石群。

紀行之從背後一隻手環繞住紀明野的胸部，另一隻手劃水前進，找了一塊較為平坦的大礁石，将他托了上去。

紀明野躺在礁石上，他頭部的創面較大，鮮血沿着蒼白的面龐蜿蜒流下，呼吸微弱。

紀行之心中慌亂不已，但手上動作有條不紊，撕下一條T恤下擺的布料，将他頭部的傷口包紮緊。

随即小心地将他的頭輕輕後仰，擡起下巴，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氣，覆住他的唇，緩慢而有力地吹氣。

見他仍沒有反應，紀行之雙手十指交疊，放在他胸骨中央，進行按壓。

反複循環幾次後，紀明野猛地吐出一口水，胸部劇烈起伏，恢複了自主呼吸。

紀行之急忙拍他的臉，“小叔，小叔，你快醒醒！”

紀明野的眼皮顫動，眼睛努力地睜開了一些，目光渙散，沒有焦距。

“我沒事……”紀明野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平緩自己的呼吸。他眼珠轉了一圈，似乎在确認周圍環境，“你沒事吧？其他人呢？”

“我也沒事。”紀行之哪裡有事，他被護得嚴嚴實實，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但是張海晨和李元樂兩人還沒有上來，紀行之望向海面，怎麼也無法看清海底的情況，“小叔，你在這裡待着，我下去看看他們情況，很快回來。”

正要跳下水，紀明野蓦地抓住他的手腕，“務必小心。”

“放心。”紀行之拍拍他的手背，轉身入水。

海底的牧馬人殘骸旁，張海晨還在努力地試圖将李元樂從車裡拉出來，可他肩膀中彈，使不上勁，拖得很是費力。

他周身的海水紅了一片，顯然是因為用力過猛，傷口血流不止。

李元樂不斷給他打手勢，讓他上去，張海晨卻完全不理會。

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有危險，紀行之遊到張海晨身邊，将他拉開，示意他先上去換氣。張海晨見紀行之來了，也不再猶豫，飛快地浮上海面。

李元樂腹部中了彈，鮮血直冒，右腳被卡在副駕内，情況危急。唯一慶幸的是，他還有意識。

紀行之從駕駛座那側鑽進去，觀察李元樂被卡住的右腿。

大貨車撞上來的時候，張海晨正試圖掉頭，于是牧馬人右側車頭迎上了大貨的正面沖擊，被撞擊得嚴重變形，但還好車輛本身耐撞性好，否則換成普通警車，被幾噸重的大貨車擠壓，此時李元樂已經被壓扁了。

不得不說，李元樂的富家公子做派救了他一命。

李元樂被卡住的右腿鮮血淋漓，紀行之嘗試移動副駕座椅和變形的車體，試圖擴大他腿部周圍的空間。

李元樂極為小聲地悶哼了一下，紀行之連忙擡頭關注他的情況，他卻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紀行之不禁眼眶發紅，這種時候了還笑。

張海晨換完氣又潛了下來，瞬息間就遊回副駕車門外，探進頭來給李元樂渡去一大口氣，讓他憋得通紅的臉色稍微好轉。

張海晨和紀行之對視一眼，打了幾個手勢，兩人合作把李元樂救出來。

紀行之用盡全身力氣推動被壓扁的車體，勉強撐開窄窄一條小縫。張海晨看準時機，将李元樂的腿從縫隙中一把拽出。

那一下用的勁太大，李元樂的臉色登時慘白一片，但他死死咬住嘴唇，硬是不叫一聲，害怕影響二人分心。

眼看李元樂脫身，張海晨半點不耽擱，單手挾着他向上遊。紀行之也跟在他們身後，相繼浮出海面。

兩人将李元樂托上礁石，此時紀明野已經徹底醒轉過來，正半撐着上身問，“你們兩人怎麼樣？”

張海晨右側肩膀中彈，根本擡不起來，還想替李元樂包紮傷口，被紀行之接過。

張海晨洩了勁般，喘着氣癱坐在一旁，“我還好，肩膀中了一槍。小樂哥傷得比較嚴重，腹部中彈，不知有沒有傷及要害，右腿膝蓋……”

他沒有說下去，李元樂右腿膝蓋處被壓得皮開肉綻，一截白花花的小腿骨沾着鮮血穿出皮肉，情況不容樂觀。

李元樂濕漉漉的俊臉因失血過多，失去了往日的紅潤，蒼白而無生氣。他嘴角咧開一絲笑容，聲音虛弱無力，“沒事，這下一個個人三等功肯定沒跑了，說不定還得給我評個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