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墨珩點點頭，看着她正準備招手的姿勢，“要出門？”

“有點兒事去一趟李叔家。”

墨珩對李青山還有印象，他停下腳步，随她一并站在路邊。

“不跑了？”蘇笑笑見他停下有些奇怪。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墨珩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那個年輕人好像受了點妖怪的影響。”

“嗯。”蘇笑笑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方才李叔在電話裡說的含糊，但是事情應該跟車禍有關，涉及到妖怪的事，有墨珩在她會更有底氣些。

李青山家的門虛掩着，屋内一片昏暗，蘇笑笑敲了門得到回應後，帶着墨珩走進屋子，屋裡隻亮着一盞黃澄澄的壁燈，李青山坐在餐桌邊，抱着頭抽煙。

“李叔。”

他擡起猩紅的雙眼，臉色一片鐵青，眼袋垂在深陷的眼窩下，随着表情被扯動：“蘇法官……”

“你說小哲瘋了是什麼意思？”

李青山懊惱地揪着頭發：“都怪我平時疏于對他的關心，這孩子心裡壓着這麼多事，我都不知道，他……他跟我說他遇到了妖怪，這怎麼可能啊？我想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甚至想去精神病醫院，那孩子說我不相信他，他、他沖了出去……”

他雙手掩面揉搓了一把臉上眼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蘇笑笑在他身邊坐下：“小哲有說他是什麼時候看到妖怪了嗎？”

“第一次，就是車禍那天，那天那個假警官說他醉駕，但是小哲跟我說，他雖然聞到了酒味，可是他确定自己當晚根本沒喝酒，當時神志也很清楚，他下車看那個女人的屍體時，他看到那個女人有一半的臉都沒了，露出白色骷髅，他以為是他太害怕出現了幻覺，可是自那以後，他每天都夢見車禍那天的場景，夢裡一次看得比一次清楚，他确定他看到的是半個骷髅頭。

“後來他說家裡有很多老鼠，他們一入夜就說話，他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覺，也不敢在自己房間呆着。”

“這兩天有公安的同志說之前那起交通事故是詐騙，還把我們的80萬給我們退回來，可小哲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非但不高興，反而發瘋一樣大吼大叫，他說為什麼要把錢退回來，那些都是妖怪，不給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會一輩子纏着他。

“我聽他說這些胡話，逼着他給我解釋，他才跟我說了妖怪的事，蘇法官，這個世界怎麼會有妖怪呢？可是……可是小哲他明明撞死了人，為什麼公安還給我們把錢退了回來？”李青山一臉茫然地望着蘇笑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才給你打了電話……”

“他當時沒有醉酒的感覺？”蘇笑笑覺得奇怪，那酒葫蘆用妖力讓人醉酒，小哲是如何抵禦的？

墨珩擡眸，看着陽台上挂曬着的一個圓形織錦坐墊：“醒酒氈。”

“什麼？”蘇笑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個帶點兒少數民族風格的紅色坐墊，織錦紋路有些特别。

“看過封神演義嗎？”墨珩看着她問。

“書沒看過，小時候看過電視劇，不過我隻記得每個版本的漂亮妲己了。”

“伯邑考進貢給纣王的西岐三寶之一，是一個可以解酒的寶貝。”

李青山聽得一頭霧水：“你們、你們在說什麼啊？”

墨珩：“先找到李凱哲吧。”

蘇笑笑站起身：“你知道他在哪？”

“可以試試。”

“李叔，你在家等我們。”蘇笑笑囑咐一句，趕緊跟着墨珩出門。

他在門口停駐片刻，閉眼凝神，睜眼後徑直向右轉入一條狹窄巷道。

“墨教授，你怎麼知道要往這個方向走。”巷道隻容一人通過，蘇笑笑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碰運氣。”

兩人七拐八繞不知走進了哪條巷子，這個運氣還真讓他們碰上了，巷道盡頭角落裡雙手抱膝的青年瑟瑟發抖，在他的面前圍了一群灰毛老鼠，個頭比尋常老鼠大一倍，興奮地朝青年搓着手，嘴裡發出“叽叽叽”的聲音。

墨珩眸中寒光一閃，利刃般的目光落在這群碩鼠身上，老鼠們渾身汗毛炸開，突然在窄巷中四散逃竄，可唯一的出口站着墨珩，老鼠們不敢過來，隻能圍着青年打轉，吓得他縮得更緊。

墨珩讓開通道，他拽着蘇笑笑的衣袖将她也拉到一邊，可她還是慢了一步，密集如潮水般的老鼠朝她湧來，吓得她尖叫一聲跳起來躲到墨珩身後，緊緊抱住了他的手臂。

“好了，已經走了。”墨珩低頭看她埋在自己身側的腦袋，方才露出兇光的眼眸已恢複如常，比當空皓月還要明亮。

蘇笑笑放開他的手站直身體，替他理了理被她揉皺的外套：“不好意思啊，墨教授。”

“那些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些老鼠似乎很懼怕墨教授。

“剛成精的鼠妖，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也喜歡人類恐懼仇怨的負面情緒。”墨珩走到李凱哲身邊，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沒事了。”

李凱哲的身體終于止住顫抖，他擡頭茫然地看着蘇笑笑，似乎很久才認出她來：“笑笑姐姐……”

看見熟人的他終于繃不住大哭起來，蘇笑笑看了看墨珩，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普通人知道這個世界有妖怪，确實太殘酷了。

兩人将他送回家後，留下了特管中心和妖管局的聯系方式，後續的事情特管中心會有人跟他們聯系，如果他們遇到了異常事件可以向妖管局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