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卿低頭抿了一口茶,看着窗外悠悠說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展昭又接着說道:“好在雪梅的同胞弟弟浪子回頭,苦讀詩書,一舉高中,常州府新任通判白學文便是雪梅的胞弟。”說完,展昭也終于低下頭品起了顔卿遞給他的熱茶。茶湯橙黃濃厚,香氣高銳,香型獨特,剛入喉便覺滋味醇濃。
“如此,也算是光耀門楣,展兄那位摯友,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顔卿剛說完就聽展昭問道:“這是什麼茶?香味如此獨特。”顔卿笑道:“家鄉茶。”
展昭與顔卿隻顧說笑,卻不妨一旁的展旸早已将顔卿端來的點心吃得一點兒不剩,這會兒正跑到展昭身旁搖着展昭的手臂要吃的呢。
“哥哥,哥哥,我餓了,咱們去吃馄饨吧!”
展昭正要答應,顔卿一臉疑惑,“吃馄饨?”
“是啊,顔哥哥不知道嗎?今天是冬至,要吃馄饨的!”
隻因展昭來得突然,展旸又吵着要吃馄饨,露落園中沒有做準備,顔卿當即決定帶着兄弟二人下館子,趁展昭為弟弟整理衣冠之際,顔卿繞到宋子淵門前。
“這附近哪家食樓的馄饨好吃?”
宋子淵被弄得一頭霧水,怎麼,公子要下館子?,公子不怎麼愛吃馄饨啊。愣神之際,顔卿抽出折扇在宋子淵胸膛上連敲了好幾下,噘着嘴,有些撒嬌的說道:“哎呀,你倒是快說嘛。”
“禦風軒。”
得到答案後的顔卿将扇子又别回腰間,心滿意足地走了,宋子淵揉着被顔卿拍了好幾下的胸膛,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
“公子這是怎麼了?方才還沉穩如斯,這會兒竟這般孩子氣。”
上了街,這般熙熙攘攘的景象倒是叫顔卿吃了一驚,無論男女老少皆着新衣,個個容光煥發,街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賭博的、做買賣的,還有拿着香燭去祭祖的,任憑這雪下的再緊,還是擋不住人們出行的腳步。用餐之際,顔卿才說自己到中原也不過一年多,對于過冬至,今日還真是大開眼界了,便央着展昭給自己介紹中原人的冬至。
“在中原人看來,冬至如大年。京師最重此節,雖至貧者,一年之間積累假借。這呀,還不算熱鬧呢,要是在開封城,無論是官員還是平民百姓都換上新衣,擺設酒宴,祭祀先祖,來往祝賀。冬至日,開封城内幾乎所有的店鋪都關門歇業,隻是吃喝玩樂,至于吃馄饨,是因有‘冬馄饨年饦’之諺。哦,還有,每隔三年,皇上都要在冬至日親自去南郊祭天。”
聽展昭介紹完,顔卿搖頭自嘲,笑道:“是我孤陋寡聞了。”
吃完飯,展旸說要上街遊玩,顔卿本也打算陪同,可是宋子淵卻在這個時候來了。
“公子!哦,展大俠也在。”
宋子淵對展昭行了一禮,接着對顔卿說:“公子,子墨回來了,說有事禀告。”
顔卿未帶思索,轉身對展昭說了句“失陪了。”,便随宋子淵走開了。突然被顔卿撒開手的展旸不高興了,擡着頭問展昭:“哥哥,顔哥哥怎麼不理我了?”
展昭蹲下身,揉揉展旸的腦袋,笑着說:“顔哥哥沒有不理你,他是有事要忙,哥哥陪你上街好不好?”
“好!哥,我要小糖人,還要給顔哥哥也帶一個回去!”
展昭點點頭,看着展旸寵溺地笑着,他原以為經庫銀失竊一案,自己親手殺死了叔父,展旸不會與自己親近了,沒想到,小家夥在知道事情原委之後,還說是爹爹學壞了,三哥做得對。展昭将弟弟的小手握在掌中,牽着他朝賣糖人的攤子走去。
“公子,信件已經譯出,被老爺收走了,還說讓公子解決完逍遙散的事就回去。”
“家裡其他人怎麼說?如果襄陽王真與遼國有所勾結,對我們也沒有好處。”
子墨吞吞吐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他們,他們說公子杞人憂天,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漸漸變小的聲音将子墨的心虛張顯得一目了然,果然,顔卿聽後氣得直拍桌子,怒斥道:“真是豈有此理!”
兄弟二人回露落園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安頓好展旸,展昭打算告訴顔卿一聲,自己已經回來了,卻在顔卿房間的窗前停住了腳步。
窗戶半掩着,屋内霧氣氤氲,香氣四溢,展昭透過窗戶,看到顔卿靠着浴桶,合上雙目,眉頭緊皺,不知在想些什麼,右手搭在桶邊,臂上刺着一朵梅花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