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卿說罷轉身回房,坐在葳蕤的燈火旁,暗自思量。今日尋着小巷追去,本已在城外竹林看到了薛飏,卻不想那厮竟在竹林裡因地制宜,設下了陷阱,将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若不是在園門前就用劍指損了薛飏右臂,隻怕今日就難逃一劫了。隻是沒想到,他又故技重施,冒了自己的身份跟着展昭去了開封……開封府,血衣門……薛飏今日沒有對我痛下殺手,或許是想借血刀老祖之手除我。看樣子,他是有意引我到開封府啊,想必血衣門也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也罷,就與他搏一把吧!
想着,他來到書桌前,翻開一方宣紙,提筆寫下了幾行字:
薛複冒吾之名,且從展昭至開封府,吾欲往開封行,但恐血衣門群起而攻,汝速歸,助我一臂之力。
待字迹幹了了之後,顔卿來到後院抱出鴿籠裡的一隻瓦灰色的信鴿,将信件卷好綁在鴿子腿上,又系上黃絲帶,而後将鴿子放飛。這隻瓦灰色鴿子專門負責與杭州連線,又是宋子墨喂食特殊香料養大的,隻要到了杭州就可以憑借氣味找到宋子墨。
顔卿本欲等宋子墨一道,可又擔心薛飏假冒自己身份去往開封府,會對府中之人不利。要是果真如此,開封府的人會有危險,就連他顔卿,可也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于是,他還是決定獨自一人,冒險先行。隻因梅花扇在于展昭纏鬥之時,被展昭的巨阙刺得七零八落,眼下又沒有趁手兵器,也總不能遇人就運起六脈神劍吧,雖說對手很難招架得住,可自己的内力也經不起折騰啊……
他在屋中掃視一圈,最終,取下了玉箫,拿在手中旋了一圈,嘴角勾起,心道:倒也還算稱手。于是,他便手捏玉箫,在天際泛白之時,縱馬離去。
顔卿急急趕往開封不提,卻說展昭與帶着人皮面具的薛飏,一路快馬加鞭,已經離開封不遠了。
一路之上,“顔卿”很少說話,無論展昭說什麼,他都隻是草草應付幾句,這不禁讓展昭有些疑惑,還有顔卿這聲音,怎麼好像不太對,不似以往那般清潤悅耳,到有些喑啞……
“顔兄可是身體不适?”
“顔卿”因展昭這突如其來的發問怔了一下,可他随即便反應了過來,展昭是覺得自己的聲音不太對,于是他幹咳幾聲,答道:“可能是今日去追薛總管之時,不慎弄濕了衣物,着了涼。”
展昭“哦”了一聲後,就沒有再說話,心下卻已是百般計較:顔卿不是這麼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對自己也一向是少有拘束,即便自己與他動了手,可瞧他運起六脈神劍時的樣子,也不像是在生自己的氣,卻為何這一路之上……還有,那日顔卿回府後,對于到開封府的态度與先前大不相同,找不到自己命人藏的夜光杯,對于薛總管也是絕口不提……莫非,此中有詐?
雖然展昭心思通透,可他畢竟不知道鬼面兇神是死于薛飏之手,否則,此時的他,斷然可以猜出身旁的“顔卿”,是薛飏假扮的。
隻不過,薛飏挖了空心思,卻還是百密一疏,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因為自己的一個舉動,栽在了展昭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