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大哥,你在看什麼?”
身後傳來丁月華呼聲,展昭才回過神來,他輕輕歎了口氣,應道:“沒什麼。”目光卻依舊緊盯着不遠處的煙花,丁月華能察覺到展昭情緒的變化,但他不說話,她也不好發問,靜靜在展昭身後站了片刻,才聽那人低聲說道:“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回到府中,展昭先将丁月華送回房,而後一個人輾轉來到院中,呆呆望着天邊那輪圓月出神。十五的月亮猶如一輪玉盤,鑲嵌在深邃的夜空中,灑下銀輝。展昭忽然覺得心裡很亂,一股無力感從心底油然而生,漸漸蔓延至全身,他不是不知道已經與丁月華定有婚約,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與顔卿身份有别,可還是忍不住去想那個人,在燈會上見到身形氣質像極了顔卿的元旻之後,思念就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久久揮之不去。
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貓兒?”剛剛巡街回來的白玉堂一進小院就看到展昭一個人站在庭中出神,不由得心生疑惑,“你不是陪着月華妹子上街看燈會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展昭沒有回答白玉堂的問題,反而說道:“你房中可還有酒?“陪我喝幾杯吧。”
白玉堂抱着酒壇走回院中,極為罕見的沒有因展昭約他飲酒而笑容滿面,他知道展昭一向嚴身律己,除非休沐,否則漫說是不肯貪杯,就是滴酒不沾也是平常事。可展昭白日裡還說官家授予密令,明早便行,如今卻為何約自己把盞對酌?
白玉堂了解展昭的性子,他要不肯說,就是拿鐵棍撬他的嘴,他也不會說,所以也沒多問,隻是陪着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直到半壇酒下了肚,才聽見展昭悠悠說道:“方才在燈會上,我見到一品堂堂主了,像,真的像……”
展昭沒有明說,但白玉堂知道,他說的是那人像顔卿。上元佳節,開封城内車水馬龍,熱鬧程度比起去年常州的中秋夜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無論是雜耍的、賣藝的,也都與當時如出一轍,展昭,怕是觸景生情了吧。展昭與顔卿之間的感情到底有多深,白玉堂不得而知,可他二人在生死關頭都不約而同将生的機會留給對方,這是在與丁月華相處過程中所看不見的,當然,或許也是因為沒有遇到那樣的情景吧。
白玉堂正想着,又聽展昭說道:“玉堂,我……我是不是,太多情了?”
“何出此言?”
展昭歎一口氣,又仰頭飲盡一杯酒,才應道:“明知與月華婚期将近,卻還是忍不住去想顔卿……月華是個好姑娘,我不能辜負她,可……”
白玉堂走上前拍了拍展昭的肩膀,“鐘意誰不鐘意誰,都不是你所能控制的,魚與熊掌不可得兼,感情的事情本來就不可以勉強,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你知道我給顔卿的回信寫的是什麼嗎?是相知無遠近,萬裡尚為鄰。來年春草綠,王孫歸不歸。可如今,如今婚事已成定局,王孫……王孫就是歸來,又能怎樣呢?”展昭的聲音有些顫抖,整個人也因下盤不穩朝白玉堂這邊倒過來,虧得白玉堂扶了一把桌子,兩人才沒往後仰倒過去。他架着展昭勉強穩住身形,費了好大力氣将醉的像一攤泥一樣的人按在桌邊坐下。展昭倒也聽話,白玉堂将他按在石凳上後,他就乖乖的趴在桌子上,也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