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眯着眼看向一旁的鬥篷男人。
雖然外貌和氣息都被遮掩了,但這種令人作嘔的感覺不會變。
呵,魔族那種惡心的下等物種,跟這怪物真是絕配。
他看向四周的民衆,布滿皺紋的臉可怖猙獰:“喂!你們這些賤民!這個家夥是魔族,快殺了他!你們不是最恨魔族算嗎?!這種卑鄙下等肮髒的存在,你們……”
他話未說完,血光四濺。
眼睛來不及反應,等回過神來,半截帶血的舌頭出現在半米外的石闆上。
繃帶少年站在他面前,自上而下俯視着他,手上未沾半滴血。
衆人面面相觑,非但無一人上前,反倒拉開了距離。
“真意外,原來家主對自己魔族的身份這麼認同。”
一片寂靜中,隻有男人輕笑一聲,施然走上前。
“我突然很好奇,死在你手上的到底是人族多還是魔族多。”
家主臉上表情一滞。
男人晲了一眼圍觀衆人:“在這些人眼裡是你危險,還是我這個魔族危險。”
家主眼睛瞪大,可惜現在的他無法為自己狡辯,隻能嗚嗚做聲。
“真可悲,要用對魔族的憎惡來體現你那微不足道的人性,不,大概在人族的定義裡,你也算不上是他們的同類吧。”
男人看着這位老人的醜态,神色平靜。
他已經沒有期待了。
無論過去多少年。
無論是人族、獸族還是魔族。
本質上都沒有區别。
都是些肮髒惡臭的靈魂。
夜空的月亮仍未被雲霧遮去,寂靜的,皎潔的,如水一般,卻孑然一身。
有些人,明明站在人群中,卻與世隔絕。
臉上倏地一涼,男人低頭,繃帶少年舉着糖葫蘆抵在他臉頰上,留下晶黃的糖絲。
見他終于回神,少年眨了眨眼睛,又把糖葫蘆抵在他的嘴唇上,描繪出好看的形狀。
男人額上青筋跳了跳,正欲發火,身上一沉,臉頰上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
濕漉漉,黏答答,舌尖上的顆粒感跟細膩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
男人迅速伸出手捂住對方湊近的嘴,自己皺着眉舔掉嘴唇上的糖,甜絲絲,冰涼涼。
低下頭,看到少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面無表情地對視了半晌,捂嘴的動作變成狠狠揪起對方一邊的臉頰。
“你别以為用這種小孩子的皮囊,就能蒙混過關。”
這已經是多少次了?
真當他不跟小孩計較嗎?
少年不說話,就隻是抱着他一個勁得笑,直直的、望向他的眼神,純潔無垢,宛如稚童一樣,眼裡就像是在說——
回家吧。
僵持了好一會,男人無聲歎氣。
他重新看向那位家主,又掃了一眼圍觀衆人,掩下眼中的厭惡,語氣平淡。
“你們人族不是有種說法,叫一命償一命嗎。”
“如果真要這樣算。”
“你,還有他們。”
“在場所有人給他償命,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