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妖兒看他總能看到一大片飄逸的玫瑰花瓣散落在四周,疊加一些布靈布靈的光效,像是一層抹都抹不開的濾鏡,簡直要閃瞎了眼。
陸澤川看到後也是額角抽了抽,下意識嘲諷的話都噎住了。
“你不會現在要跟哥哥來一句‘抱歉,你誰吧?’這裝不熟的法子可真夠蹩腳的。”
風騷男展開折扇擋住下半張臉,嘲諷道:“我還以為你真這麼有骨氣,一輩子都不回來。”
陸澤川又換上了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勞煩你們辦接風宴,我明天就走,再待下去要水土不服了。”
“别呀,再多待會兒呗,我們兄弟姐妹幾個都巴不得你能回來。”
陸澤川被這話聽笑了,也懶得繼續扯皮,一針見血。
“怎麼,又到墓葬境地開啟的日子了?前一次又是廢了幾個啊。”
魅族的墓葬禁地跟其他種族都不一樣,裡頭窮兇極惡,輕易無法進入,因此魅族更多将它當成下一任族長的試煉場所。
隻有通過的人才可以獲得先人遺留下來的傳承,有資格繼任下一任魅族組長。
但可惜至今為止,這一代候選人當中還沒有一個能夠真正通過考驗,前幾位被賦予厚望的也都落了個癡呆殘廢的下場。
還好魅族族長子女衆多,他覺得這樣一個個試過來也未嘗不可。
就算都不成功,他還可以繼續生嘛。
這就苦了底下一幫想要混水摸魚混吃等死的候選人。
風騷男握着扇子的手猛然攥緊,眼中劃過一瞬的陰狠,立刻又掩唇輕笑:“你還不知道吧,前段時間盛傳的魅族聯姻一事,其中一個主角可是你呢。”
聯姻?!
跟在陸澤川身邊極力降低存在感的妖兒猛然瞪大了眼睛。
陸澤川臉上并未表現出多訝異,隻平淡道:“你搞的鬼?”
“怎麼可能,這是父親大人親自決定的。”
“聽說對方是重視忠貞的奎狼族,跟你這個死心眼的家夥真的是相配。”風騷男眼神逡巡了一圈,眸帶輕蔑。
“呵。”
陸澤川語氣微涼:“過去這麼久了,他竟然還沒忘記我,真榮幸。”
“你這麼聰明肯定也猜到了我來這裡的目的吧。”
“不好說。”
陸澤川:“你們這幫家夥總能做出一些智障又讓我歎為觀止的舉動。”
風騷男氣得手抖,又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給你一個選擇,一,代替我進入墓葬境地,二,聯姻。”
“你可要想清楚,奎狼族那幫家夥可是會把自己的伴侶圈盡在狼室裡不見天日的,進入墓葬境地說不定你還能成為下一任族長候選人。”
這家夥算盤打得啪啪響,兩害相選取其輕,吃準了陸澤川這家夥絕不會乖乖聯姻。
“憑什麼呀……”這聲音嗡嗡的,嗫嚅着,像小蟲子一樣。
風騷男的眼神唰地一下就掃向了一旁的妖兒,語氣嚴厲:“你說什麼。”
妖兒一激靈,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什麼都沒說!”
媽耶,這臉剛剛看還覺得這臉長得還挺不錯的,這樣面對面直勾勾盯着,怎麼看怎麼怪異,跟鞋拔子成了精一樣。
“沒事。”
後腦勺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妖兒擡頭對上了一雙帶着淺淡笑意的眼睛。
“你接着說。”
于是妖兒老老實實地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了:“憑什麼你說什麼他就一定要照做,你算老幾啊。”
“威逼利誘也是要實力和底氣的,聽過畫虎不成反類犬嗎,你這張臉虛得眼袋都下垂了,就算要聯姻對方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呀。”
在風騷男的臉青一陣紫一陣即将變成全黑前,陸澤川最後補了一句。
“這就是我想說的。”
“玩這種小把戲之前,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119
“你說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妖兒這會開始憂愁上了。
太嚣張了,總感覺死得很快。
有種下一秒就可以不在這世界混了的美。
妖兒愁得都喝不下酒了。
陸澤川倒是很淡定:“狠話都已經放出去了,現在還擔心這個。”
“也是。”
妖兒重重歎了口氣,仰頭又灌下了一大杯酒。
陸澤川看他這樣,終于忍不住道:“好歹你是個精靈,有點包袱行嗎?”
此刻的妖兒一頭利落灰色假發,臉上畫着濃濃的煙熏妝,一身暗黑朋克系。
——這就是“歐若拉的假面”的效果了,一秒形象改造,打扮得親媽都不認識。
妖兒撩了撩頭發:“你懂什麼?這風格現在很流行的。”
“而且我天生麗質,什麼造型都hold得住。”
陸澤川沒反駁,手撐着下巴,就這麼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手拔過他的頭發。
長發的時候半遮半掩臉還看不清楚,現在僞裝成短發的樣子,眉目反而更清晰一點。
妖兒搖頭晃腦:“咋了,您老又要對這造型發表什麼高見呀?”
陸澤川冷靜收回手:“你喝了多少。”
“不多,這才哪到哪,都沒正式開始呢。”
妖兒捂着嘴,輕輕打了個酒嗝,眼睛水汽蒙蒙的,臉上已經開始泛起紅意了。
“這個酒館質量不咋地呀,看來看去都沒看到幾個帥哥。”
陸澤川挑了挑眉:“你這一路掃蕩了這麼多酒館,就是為了找帥哥?”
“呀,不是……我最近隻是在想一個問題。”妖兒手托着腮。
“什麼問題。”
“魅族的種族buff到底占了幾成啊……我怎麼感覺精靈族也有buff呢?這兩是不是剛好長在對方審美點上啊……”
他口齒不清晰,前言後語也不搭噶,陸澤川一下子沒理解他什麼意思。
妖兒嘀嘀咕咕嘟囔了好一陣,突然當的一下趴在木桌上,重重歎了聲。
“唉——看來看去還是你最好看。”
陸澤川瞳孔微縮,眼裡的場景在驟然拉近,無限放大,又在一瞬間就如潮水般遠遠褪去,像是有一根弦倏地從腦中崩了開來。
根本來不及理清思路,紫晶做的杯子在巨大握力下直接被捏碎,尖銳的晶體刺進手指和掌心。
陸澤川看着淋漓的鮮血,又面無表情地拿起其中最尖銳的一片,狠狠地刺向了自己手腕。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僞裝了這麼久,演了這麼久,日夜調息梳理神識。
想不在他面前露出破綻,想繼續裝得遊刃有餘一派從容,想這段單薄又岌岌可危的關系維持得更久一點。
結果就因為這麼一句簡單的話,他多年硬被壓下的發情期竟然就有了要發作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