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窒息感瞬間湧上來,祝之漁不敢再直視男鬼那雙憂郁的眼睛。
她低頭看着手腕紅繩,心态已經崩潰了,這回是真的完了,落在寂臨淵手裡不死也得脫層皮,還不如方才被那一擊打死算了,省得活着受罪……
“想死?”
男子唇間斥出一聲充滿諷意的冷笑,敲得她一激靈。
“沒有!”祝之漁貼身裡衣已經被冷汗浸透了,“開個玩笑而已……”
寂臨淵那雙陰冷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頓:“不好笑。”
他抿起唇,指骨冷不丁掐住少女脖頸,冰涼的指腹貼在少女跳動的脈搏上,緩緩下壓,攥住她呼吸。
“直視我。”
他最讨厭背叛,祝之漁背叛了他,他不高興。
那麼他也要看到祝之漁不高興。
可是,寂臨淵盯着少女的眼睛,卻沒有從中尋到一絲憂傷,這令他莫名煩躁。
“你的親故舍棄你,你絲毫不傷心。你與白骨相識不過短短兩日,卻能為她流淚。”
寂臨淵望着手背幹涸的淚迹,破天荒因無法感知人類的七情六欲而煩躁。
他是鬼魂,感受不到祝之漁的情感,也無法理解她的情感。
“為什麼,”寂臨淵質問,“告訴我,為什麼。”
祝之漁用力掰開他按在頸間的手:“有的人縱是萍水相逢亦能一見如故;有的人同行一生最後各奔歧路。我與白骨境遇相似,感同身受自然會為她流淚。”
她喘了口氣:“至于為什麼不在乎親故造成的傷害,因為在這種畸形的原生家庭中,盼望他們良心悔過給孩子道歉就和盼着渣男痛改前非一樣荒謬。”
“有趣,你總有一番自己的道理。”寂臨淵垂眸打量着她,“竟然有些舍不得殺你了。”
“舍不得就别殺了吧。”祝之漁眨眨眼睛,今天也成功在鬼王手底活下來了呢。
寂臨淵盯着她的唇,不留情面,指腹用力壓了上去:“可是,你背叛本座是不争事實。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今日起,你的身份便不是和親鬼域的新娘了,而是天鏡宗抵債的質子。本座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要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祝之漁直覺這隻鬼居心不良。
果不其然,翌日她便被發配去荒郊野地掃垃圾了。
祝之漁倒是很樂觀,拎着掃帚蹦蹦跳跳就跑,在外待了一整日也沒回行宮。
寂臨淵透過水晶盯着她蹤迹。
申時,祝之漁躺在地上睡覺。
酉時,祝之漁躺在地上睡覺。
戌時,祝之漁躺在地上睡覺。
亥時,還躺在地上睡覺……
“去,”鬼王神情陰沉,“看看她睡死了麼。”
***
祝之漁沒睡死,但她快餓死了。
白骨投胎轉世了,沒人陪她在鬼域吃飯。祝之漁在叢林裡找了半日也沒找到能吃的果子,她餓的沒力氣,後半日索性就地躺倒。
睡了不知多久,軟綿綿的東西湊過來蹭了蹭她的手。
祝之漁睜開眼,隻見手邊趴着巴掌大的小蛇,沒有蛇類的恐怖特征,長得又乖又可愛,正睜着兩隻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她不知道,這隻便是那頭比山還要高大的九頭蛇。
人在饑餓狀态下很容易發瘋的。
那隻小蛇任務完成,正要回去禀報主人,突然被祝之漁拎起尾巴拽回來。
“寶寶!你是一隻可愛的小蛇!”
祝之漁抓着它握在掌心裡rua兔子一樣揉捏:“好可愛好可愛,好玩!”
揉着揉着,小蛇害羞升溫了。
“哎?你怎麼變燙手了?”祝之漁盯它,“你們鬼域的蛇都會變燙嗎?好神奇。”
沒關系,變熱後手感更好了,祝之漁玩得不亦樂乎。
與此同時,鬼域行宮裡轟然一聲巨響。
“殿下息怒!”
鬼差驚慌失措紛紛伏地,誰也不知主上為何突然情緒失控。
靈寵與主人共感,因為祝之漁的觸碰,寂臨淵全身都在發燙,情緒躁動不安,像擱淺的魚迫切渴望流水的溫柔撫慰。
水晶映出祝之漁的模樣,還有他那隻不争氣的靈寵。
寂臨淵掀起眼簾盯着水晶中的景象,雙目漸漸赤紅。他怎麼也沒想到,祝之漁膽子大到會對前去探看的蛇動手。
“立刻把她帶回來!”
他扯了扯衣襟,青筋脹痛,呼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