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想起那段無疾而終的愛戀，他們的遺憾。眼中溢出的淚水像是一個意外，很快消失不見。

“實在是太好了。”狄九稱贊道，那些舊曲子客人們早已聽厭，此時亮出這首《盈盈》豈不是能狠狠收獲一波贊賞。

高榮這下忍不住湊過來偷看，之前那三首曲子已經讓他頗為佩服沈聽瀾的實力，難道她這次又寫出了什麼更精彩的曲子？

雖說他隻是一名打雜小厮，可他之前也是作為坊裡的棟梁來培養，隻是他實在是吃不了那些苦，每次選拔都墊底，一步一步變成了跑腿少年。屬于懂音律，就懂那麼一點點。

見紙上的曲子風格和前面聽過的三首全然不同，他繼續往下看，仿佛能想到撫琴的人幽怨眼神，纏綿又缱绻。這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沈聽瀾真是太讓人期待，真想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曲子，狄九哥這分紅看來非得讓一成。

二人頗為滿意的神情，沈聽瀾盡收眼底，這《盈盈》她賭對了，來不及多說些什麼，她無意間瞥見窗外的天漸漸變暗，暗道不好，差點誤了時辰，此時該去給世子演奏了。

“七日後我再來映春坊，我有事先告退了。”沈聽瀾留下這句話，快步離開，步伐快得隻能看見一道人影閃過。

“沈姑娘居然還會武功？！”狄九感歎道，不愧是人外有人。

“沈姑娘居然會武功？！”高榮驚呼，沈姑娘怎麼什麼都會，難怪之前追不到她。

來不及挽留沈聽瀾，眼下狄九要處理第二個問題，誰來演奏沈聽瀾留下來的曲子，是繼續捧師倚琴，還是推出一位新人。

延續以師倚琴為主的樂坊，或是打造百花齊放的樂坊，他拿不定主意。狄九本想聽聽其他人的看法，轉頭看見一旁目瞪口呆的高榮，歎了口氣，讓他上一邊玩去，别煩他。

高榮一臉茫然的離開，不明白怎麼狄九哥的臉色說變就變，這比坊裡的小孩心情還怪。走之前他朝狄九做了一個鬼臉，見狄九壓根沒空看他這邊，無趣的飛速離開。

窗台上不知什麼時候飛來了好幾隻鴿子，咕咕地叫着引起房間裡的人注意，狄九起身走向窗邊，伸出手摸着其中一隻灰色鴿子的頭，随後擡起它的爪子抽出卷起來的紙條。

見到紙條上的問題後，他提筆寫下了今日與沈聽瀾見面發生的事情，将沈聽瀾留下的《盈盈》又抄了一份一起綁在鴿子的爪子上。

綁完後又順着羽毛安撫鴿子，鴿子似乎察覺到了左右兩隻爪子詭異的重量，不滿的偏過腦袋用喙啄着狄九的手指，狄九慢慢的縮回手，灰鴿卻毫不放過追着啄。啄得都快見紅，暴躁的灰鴿這才停止攻擊，轉而用腦袋讨好般蹭了蹭他的手指後，撲棱着翅膀毫不留情的帶着同伴一起飛走了。

狄九這才看出這隻綁了信的鴿子好像飛得比其他鴿子慢一點點，低一點點。

他後知後覺明白，可以将信件分開放在兩隻鴿子的腿上。難怪那隻鴿子突然發怒，平時都可溫順了。

*

沈聽瀾疾步走在街上，快到看不清人影，行人隻見一陣風擦肩而過，而這風還帶着一股清香。

映春坊離王府有八條街，真是出門的時候光顧着樂了，沒想到這一茬。沈聽瀾仰頭看向天，這個時候飛回去才是最快的，可是她還不會飛，目光掃過屋頂，她有主意了。

在一個轉彎的路口，趁着四下沒人她跳上了屋頂，隻要她橫穿這八條街，一定還來得及。給雙腿附上靈力，周圍的風都聽她的指引，不去看腳下的高度，沈聽瀾邁開腿，閉眼橫跨第一條街，所有的風把她擡起來，腿上的靈力讓她的腳步更靈活，沈聽瀾一鼓作氣繼續翻越着這些屋檐。

風還帶來了底下小孩子的驚呼聲，“哇，有人在天上！”

“你是不是又偷偷看那些話本了，把腦子都看壞了。”一道嚴厲的責怪聲響起。

“真的就有人在天上。”小孩大聲和長輩争論着。

最後隻聽見哇哇哇哇的大哭聲，沈聽瀾又跳回剛剛的地方，這一次擡頭大哭的小孩又看見了沈聽瀾的身影。

小孩拽了拽長輩的衣角，“你看上面真的有一個人。”

“我今天一定把你的話本....”他說着說着也擡頭望，隻見沈聽瀾在兩條街道的屋頂上左右橫跳兩次，仿佛是刻意展示給他們看見，他張大着嘴巴，喃喃自語，“難道這就是武林高手？”

兩人隔得太遠，他平日好讀書，眼神不太好使，看不清此人的具體模樣，隻見那人又跳着離開，他沉默的牽着小孩回家。

“我就說真的有人會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