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師姐沒事了,我會跟大師兄好好談談的。”阮相宜說話間已經施展水冥吟,将自己和蘇曉芙籠罩在淡淡的藍光裡。
司徒烈退出房間,看着面前漸漸模糊的像被泡在一層淺淺水波中的小院。
這是他第一次見識水冥吟的威力。
這些年來,他四處遊曆,無論是醫藥典籍,還是劍譜功法,都聽聞了不少。
其中以玥國的火毒掌和水冥吟最為神秘莫測,從來隻聽說和在古書上見過,不曾見過真宗。
是以,當他看見蘇曉芙背後那一掌呈現火蓮花的形狀,他整個人就慌了。
哪怕是用盡畢生所學,他也沒有把握能夠救回蘇曉芙的命。
這是他行醫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害怕。
害怕再一次失去至親之人。
可等看到阮相宜竟是身懷水冥吟之人時,他的心情變得十分複雜。
一邊慶幸阿姐有救了,一邊又痛心于阮相宜竟屬于山月堂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黑暗組織。
這些年來,阮相宜究竟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才能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成為如今一頂一的殺手。
他不會猜錯的,能夠習得水冥吟,阮相宜在山月堂的地位定然不低。
可地位越高,代表着阮相宜所受的苦越多。
司徒烈看着面前像浸在水裡的小屋,心一揪一揪地疼。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阮相宜收起功法。
随着水波紋的淡去和消失,司徒烈忙沖進屋内。
他兩隻手分别搭在蘇曉芙和阮相宜的手腕上,屏息凝神間,原本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
蘇曉芙的脈象已經趨于平穩,沒有性命之憂;阮相宜也隻是損耗了些元氣,待他開服藥調理一下就沒事。
“大師兄,你真厲害。”阮相宜的氣息有些不穩,聲音不大。
“嗯?哪裡厲害?”司徒烈一邊扶蘇曉芙躺下一邊問。
“一般人沒辦法像大師兄這樣——”阮相宜比了個動作,“同時把脈吧?”
說到這個,司徒烈得意地笑了:“那是,你大師兄可不是一般人。”
“大師兄。”阮相宜猛地想起另一件事,拖着疲憊的身軀往外走,“你快跟我去看看公子修。”
“嗯?”司徒烈頓時有不好的預感,“你方才匆匆忙忙來尋我,莫不是為了三皇子而來?”
“正是。”阮相宜的腳步越發急切起來。
季修換了一身清爽的衣裳後,左等右等沒等來阮相宜,索性坐在圈椅上逗弄缸裡的兩隻小烏龜。
兩小隻各有各的活潑,一隻趴在曬台上伸着腦袋東張西望;一隻正張開四肢在扒拉水草,時不時遊動兩下。
季修越看越喜愛,甚至和它們說起了話:“龜龜啊,你們叫什麼名字?”
“要是沒有名字,本公子給你們取可好?”他自言自語着,“你這麼愛登高,就叫登登好不好?你呢,腿腳怪利索的,叫腿腿可好?”
“登登,你喜不喜歡你的名字?喜歡對不對?”季修滿意地伸手點了點登登的龜腦袋。
龜腦袋立刻一縮,連眼睛都閉上了。
“那你呢?腿腿,你喜不喜歡這個名字?”季修轉而逗另一隻,伸手想揪它的小短腿,還沒碰到它就将腿縮進了龜殼裡,“喲呵,叫你腿腿可真沒叫錯。”
“登登、腿腿,登登、腿腿……”他眯着眼和兩隻小龜大眼瞪小眼。
“真可愛。”季修忍住把它們揣兜裡打包帶回宮的沖動,“本公子決定向你的主人讨了你們,你們願不願意跟着本公子?”
他扒拉着小龜:“登登呢,就做大老婆。腿腿呢,也是大老婆。你們不分大小,可好?”
季修沒有關房門,門大敞着。
阮相宜和司徒烈來到門口見到的正是這一幕,兩人頓時面面相觑。
“三皇子這是?”司徒烈不解道。
“他不久前落水了。”阮相宜覺得事情好像不簡單,莫非……
“這家夥怎的又落水?”司徒烈皺着眉頭走進去。
“司徒先生,你來得正好。”季修興高采烈地端着小水缸,“把登登和腿腿送給我做老婆吧。”
“做老婆?”司徒烈不明所以。
“登登和腿腿這麼可愛,除了做老婆我想不出更适合它們的身份了。”季修像煞有介事地說道。
阮相宜看了季修一眼,又看向司徒烈,用氣音說道:“三皇子莫不是傷了腦袋,變傻了?”
司徒烈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變癡傻的确是他這個病很有可能出現的症狀。”
“你們,當我是聾的嗎?”季修氣鼓鼓地放下小水缸,“我才不是傻的。”
說完,他又端起小水缸,低頭看着兩隻小烏龜:“登登、腿腿,這兩個壞人說你們是傻的,快罵他們。”
司徒烈:“……”
阮相宜:“……”
這确實是傻了,沒跑了。
然而氣氛并沒有輕松多久,季修手中的小水缸突然脫力,直直地摔向地面。
四分五裂之下,登登和腿腿龜臉茫然地蹬着四肢爬向角落。
阮相宜手疾眼快地摟住渾身癱軟下去的季修。
被人當成傻子的季修又昏死過去了,情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