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賢沒想到小學畢業以後,自己還會有因為默寫三字經有錯别字,被敲手心闆的一天。
“竇燕山,有義方。竇字中央的士被你吃了?”
古今老師話術還都一樣。
周賢默默伸出手,裁衣木尺邦邦在掌心敲兩下,不疼,但心癢癢。
懲罰結束,他擡手握住木尺輕輕扯了扯,低聲道:“小雪先生好嚴格,接不接受賄賂?”
雪裡卿抽手躲開,義正辭嚴:“别跟我拉拉扯扯,這段學不會不準吃飯。”
廚子聽完都笑了。
“罰我,你就能吃上飯了?”
雪裡卿靜靜與之對視兩秒,冷哼一聲,挽起袖子就往竈台走。炭團團曆曆在目,周賢及時上前攔住:“我錯了,我保證這次一定全對,您收了神通吧。”
浪費是小,吃壞了他就成鳏夫了。
雪裡卿拍開腰間的手:“去默。”
這次竇中央的士好好的,也沒其他的字被吃來改去,之前來來回回幾遍顯然都是這家夥故意記不住。他放下紙,不悅地又瞪他幾眼。
周賢吃吃低笑起來,胡噜了把他腦袋。
“炸薯條吃不吃?”
相比土豆薯條,紅薯條外脆内糯,更多幾分甜蜜蜜的滋味,周賢也沒有用白色闆栗薯炸過,不知道味道如何,猜測應該會中和二者的特點,微甜,中央的長纖維可能影響口感。
炸薯條準備起來也很簡單,把番薯切條冷水加鹽煮幾分鐘,過涼水再晾幹後均勻地裹一層澱粉,下油炸出即可。
為了不浪費油,周賢還做了些其他的炸物。炸丸子,炸糖糕,炸魚,炸豆腐,炸平菇還有小酥肉。
悶了些米飯,再炒兩樣素菜後,終于宣布開飯。
雪裡卿看着滿桌的炸物,覺得自己每樣吃一口就該飽了,事實也的确差不多。
看着他最後捧着碗不甘心地看向心愛的炸平菇,周賢賤嗖嗖調侃:“知道吃的少的壞處了吧?隻能眼睜睜看着全部被我吃掉。”
雪裡卿瞪他。
周賢笑笑:“喜歡下次再做,隻吃油炸的東西對身體不好,待會兒消了食,吃點水果。”
雪裡卿放下筷子輕嗯。
外面的雨水從昨日一直持續到現在,轉小雨後一直是細雨如絲的狀态,朦朦罩在上空。飯後坐在堂屋門口洗碗,周賢昂首瞧了瞧天空評價。
“這天氣真是跟你一樣纏人。”
旁邊剛要準備縫衣服的雪裡卿不開心地放下布,反口道:“你才纏人。”
周賢揚眉,承認地幹脆利落:“對啊,但我是表面纏人,隻纏你,你表面誰也不沾,内裡本質卻是個小纏人精。這雨還是跟你比較像,看着不淋人,出去走一圈慢慢淋透進骨子裡。”
雪裡卿皺眉:“你嫌我冷待你。”
周賢:“……”
他可算是理解不可與直男語戀愛腦是什麼意思了。
跟那雙清泠泠的美眸對視片刻,周賢忽然道:“吃小雞炖蘑菇嗎?”
雪裡卿:“休要顧左右而言他。”
周賢繼續:“去後山撿蘑菇,下雨後噗噗噗往上冒,肯定很多,紅的黃的白的灰的,曬幹可以保存很久。”
雪裡卿眨了下眼睛:“沒有雞。”
周賢心底好笑,擡起下巴示意遠處的雞窩:“家裡不是有五隻嗎?殺一隻不礙事的,母雞最适合炖了。”
雪裡卿否決:“不行。”
“這麼心軟啊,連家裡養久的雞都舍不得殺。”周賢将洗好的碗碟控控水端到桌上放好,回頭笑眯眯調侃。
雪裡卿為此嚴詞解釋:“它們是用來下蛋的,家裡的雞蛋已經不夠吃了。如今天熱,縣城雞蛋已經漲到2文一個了,一隻不下蛋的老雞五十文左右,還是等它下不了蛋再賣更好。”
聽着這番資本家完美壓榨剩餘價值言論,周賢走到他身後捏捏臉頰道:“你真是,該懂的不懂,不該懂的頭頭是道。”
雪裡卿推開他,眯眸昂首:“你在嫌我不懂燈籠果。”
周賢失笑:“你喂,我什麼都吃。”
雪裡卿:“今晚我做飯。”
周賢嘴角抖了下,下意識撓撓臉。
雪裡卿冷呵一聲,轉回身接着門口的亮光,穿針引線縫制起昨天裁好的布片,同色的棉線細密穿梭在溫涼絲滑的綢布之間,慢條斯理。
周賢瞧了會兒,忽然反應過來。
“這……是給我的?”
聽出他語氣中的遲疑,雪裡卿擡眸微笑:“我縫出來的,你什麼都穿,對嗎?畢竟這是你親手挑的。”
看着那綠油油的布料,周賢認了。
從狗尾草環到新衣服,他在雪裡卿心裡算是一綠到底了。
“唉~”
男人對着濛濛雨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