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佩蘭歎了歎氣,回頭看地上的一片狼藉。
這些菌子是黎段從山上帶回來,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她看的滿眼心疼,拿起摔破角的簸箕撿起來。
用來晾曬東西的木架倒在地上,秦城遠過去扶起來,拿起摔到邊上的簸箕幫忙撿菌子。
菌子全都粘了泥土,他撿起來擦幹淨放回簸箕,裝滿後放到架子上晾曬。
剛才黎老頭說的那些話,小秦應該都聽出來了,卻沒多問一句。
看他是真的不好奇,也沒想跟他們打聽,更沒有因此對黎段有意見,常佩蘭這才放下心來。
把所有菌子撿起來放回架子,她對秦城遠說起:“剛才的人,是黎段的爺爺,說摔破頭的那個,是黎家最小的孫子。”
秦城遠了然點點頭。
昨天在縣城聽那兩人跟黎段的對話,他多少猜出了一些。
最小的孫子,看來在家裡很得寵,不然黎老頭不會覺得這邊晦氣還專門過來一趟,就為了警告黎段不準他明天過去黎家礙眼。
“昨天在縣城,黎段真見到他們了?”常佩蘭問道。
“在街上遇到兩個人,黎段和他們說了幾句話。”
黎段是不會主動招惹黎文武他們,肯定是他們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
常佩蘭神色憂愁,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黎段沒對不起任何人,那些人說的話,都當不得真的。”
認識黎段到現在,秦城遠很清楚黎段的為人,他回道:“我知道的。”
黎家那邊的事常佩蘭不好跟外人說起,自己也不欲多說,她對秦城遠道:“小秦,剛才的事,别告訴黎段。”
常佩蘭不想黎段知道,是怕他出去幹活不放心家裡,影響做事。
更怕他知道後會氣不過找去黎家,現在的節骨眼上,鬧出什麼事都會對他不利。
從剛才來看,黎家那邊的人應該不少避着黎段來找黎季全夫婦。
秦城遠覺得這樣下去并不是辦法,總不能一直都瞞着黎段。
常佩蘭不想讓黎段知道,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又特地拜托自己,秦城遠點頭應下,轉而問道:“黎段出門了?”
“今天一早就出門了,說進去山裡看看。”
平時不打柴的話,黎段進山都是撿菌子采草藥換錢,今天要找做調味料的藥材,也不知道能不能早點趕回來,常佩蘭看了看天色:“小秦你還要去地裡吧,過去吧,别耽誤時間了。”
黎季全坐着休息了一陣,氣色雖沒恢複多少,看着倒是沒有大礙了,常佩蘭扶他進屋。
秦城遠走出院子,回去帶上鋤頭過去荒地,腦海裡一直在回想黎段家的事。
黎段在村裡遇到村民會主動避開,他知道那些人在背後怎麼議論他。
看他模樣習以為常并不在意,秦城遠覺得他内心強大才不懼人言,如今看來卻并不單是如此。
同宗親人尚且那麼對他,一有事情就叫嚣着要将他趕出村裡,對比起來村民背後的議論又算得了什麼。
隻是……
黎老頭這麼不喜黎段,認為他和家裡犯沖,黎段家俨然也已經與他們斷了往來。
既然如此,都能搬到偏僻的山腳,卻沒想過搬離村裡換個地方生活……
雖說故土難離鄉情難斷,除非天災人禍迫不得已,一般人都不會願意離開故土。
但黎段家不像會對村裡有任何不舍,搬出去或許會過得更順心,是有什麼理由非要留在村裡?
秦城遠回想剛才,大抵能猜到些緣由。
就同常佩蘭所說,黎段沒對不起任何人,真要有人搬出村裡那都不該是黎段。
一直以來,常佩蘭和黎季全都沒多表現出來,秦城遠或多或少還是能看得出,他們很擔心自己會像村民一樣,會對黎段有看法。
秦城遠看着腳下的泥路,神色微變。
那些糟心的事,黎段到底經曆過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