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倫裡爾知道,所有的天才都善于惹麻煩,他們的天賦催促他們去行非凡之事,催促他們綻放出自己的特質,催促他們去犯錯……
年輕人不都是這樣嗎?莽撞而磕磕絆絆,雖然蘭恩看上去挺唬人,相處久了一樣會表現出毛頭小子的一面。
比如現在,毫不顧忌的把秘密組織的信函丢在他這個女士的首席法師面前……
作為一個家族法師,休倫裡爾也接到了“調查“卷柏””的命令,如果是一年半以前,他肯定會如實詳述的。
可現在……
“唉,得盡快準備辭呈了。”休倫在心中左右權衡,用勺子刮幹淨了鍋底上的最後一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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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城,斯科爾斯曼家主宅,地下監牢。
西格瑪擺出一副可憐樣貌,他結結巴巴的對仆役和管家哀求着仁慈,他解釋說自己的妹妹隻是吓壞了,而後續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個糟糕的巧合。
他的扮演惟妙惟肖,任誰來也想不到這人還有什麼其他的身份……而他心中正在暗自數着時間。
今晚,或者明晚,老姐應該就會拎着酒壺來賄賂守衛……這一切最好截止于此,如果那貴族不依不饒,守衛不敢放人離開,他就隻好自己用法術溜走了。
那倒也不難,就是可能會連累到孤兒院。
如果貴族較真起來,且不說他這一家子,那些孤兒院裡面的孩子終究是跑不了的。或者他還可以牽頭市井,以此為由頭,聯合市民集團反抗,逼迫貴族不敢過分行事?
也可以,但還沒這個必要。
沒必要在這件小事上,引爆全城的火藥桶。這不是一個适宜的事件,大部分市民都沒有餘裕去關注孤兒院裡的孩子。
兩個冬天的不作為,已經讓市民和貴族間的分歧日益增大,但現在還不是點燃一切的時候。
推翻舊秩序後,必然會有新的規矩産生,而他希望這套新秩序,盡量靠近學院裡,或者流星會中的那一套東西……不能輕舉妄動。
舔了舔嘴角的血,咽下舌根的酸苦味,西格瑪從發間眯着眼,拿餘光掃過地牢内的人員。
他的十根手指輪番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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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沒有西格瑪期望的那麼理想,但也比蘇子述擔憂情況的更輕松。
斯科爾斯曼隻在學院當地有一定影響力,他們也隻雇傭了一位家族法師來守衛自己。當然,這位法師也不是“血瑪瑙”,更沒有“尋血認人”的能力。
與其擔憂西格瑪身份暴露,還不如擔憂他在地牢裡失血過多……
當德爾塔帶着一籃子面包和酒,隔着欄杆望向監牢内的時候,她近乎不敢認西格瑪來了。
這位一向穩重成熟的女士差點捏碎了籃子提手,她的目光閃爍,仇恨的光芒直直的射出來,花費了好幾秒才勉強收住。
垂下頭,她重新扮演起一個唯唯諾諾的老母親形象,她臉上畫出的皺紋都堆在一起,一頭長發也被一塊款式老舊的頭巾紮的嚴嚴實實。
但西格瑪還能認出她來。無論她是什麼樣子,西格瑪都能認出自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