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克斯曼盯着那雙灰眼睛,慢慢開口,“由我去城主府。”
蘇子述微微一哂,他知道菲克斯曼被這一屋子資料打動,想要幫自己的忙,“可你沒有密鑰,也不會操作。”
“但我能把整個裝置轉移到彩虹塔來。”菲克斯曼依舊把蘭恩伯格牢牢按在椅子上,“你在這裡先睡一會兒,你要做的是精巧活兒,不能熬夜幹。”
“你有城主府的城市防護轉移權限?”這次驚訝的變成了蘇子述,而他表現的并不比菲克斯曼知道他有裝置權限時更鎮定,如果不是那雙按在肩膀上的手,他就要跳起來了。
彩虹塔作為彩虹城的法師塔,的确也能運行二級法術屏障,如果不是血公爵過于貪權,它本來就該設立在彩虹塔而不是城主府……可菲克斯曼怎麼會有轉移它的能力?
賽文納給的?不可能,三王子也不該有這個權限,最可能有這個的其實是二夫人……
蘇子述心思電轉,擡頭欲問菲克斯曼,卻又戛然而止。
菲克斯曼對着他打了個哈欠。
菲克斯曼緊緊盯着面前人的灰色眼眸,在他打了第一個哈欠後,他看見元素法師的目光凝固了。
對方的嘴角微微放松,随後又再次抿緊,但目光中已不再能掩蓋疲倦。
他當然疲倦。
菲克斯曼再次生出一絲微妙的敬佩,他手上牢牢按住蘭恩,同時放松自己的下颚,故意又打了一個哈欠。
這次元素法師再也忍不住了,他跟着召喚師的步伐,也打了個哈欠。
蘇子述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原來已經這麼累了,連思維都轉不動了。
僅僅是一個哈欠作引,困意便如同潮水,頃刻間摧毀了理智的堤岸。
墜入深眠前,他隻能呢喃些破碎的詞段,不知道是抱怨還是囑托:“你别……太累……”
看着面前垂下頭,合上眼,呼吸均勻起來的元素法師,菲克斯曼松開手,任由對方微微向下滑落了一小截。
他不太确定這位元素法師究竟是睡過去了還是昏過去了。
綠眼睛的召喚師擡起頭,面對一屋子的,被他們在這一夜翻得更加亂糟糟的文件和“證物”,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
直到現在,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人?
讓交戰雙方握手言和,在公爵面前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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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子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換了個投影的角度。他的身子從扶手椅上滑落了一半,腿上則蓋着一張臨時充作毯子的桌布。
在久違的好眠過後,有那麼一陣子,他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也搞不清楚這裡是哪兒。一種無所事事的閑暇裹住了他,讓他花了好幾分鐘才擺脫這種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