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段時間的沉默後,菲克斯曼的擔憂終于還是演化為了憤怒。
他對蘭恩伯格忍無可忍。
放這個家夥在外遊蕩遲早要出問題的,這人對“人類”的正常生理心理健康沒有一點常識!
哪怕按照軍方标準,合作釋放攻城法術的法師隊伍也需要立刻撤出戰場,并擁有至少一日的輪休!
當然,這是戰況十分危急的情況,如果是演習,這種輪休一般是三日。
異族可沒有什麼“法術屏障核心”,而邊境和臨近的人類國家隔着大片異族占據的荒地,已經數十年沒有打過仗了……換言之,攻城法術除開演習,就隻會在城池叛亂的情況下被使用。
哪怕是邊城叛亂!也要有一日輪休!
“如果你是我的同袍,現在就會被綁在擔架上押回軍醫院!該死的,我就該給你安排一個警衛員全天陪候!你明明手握最強大的力量,卻一點都不會用它保護自己是嗎?”菲克斯曼瞪着那雙似乎總帶着幾分漠然的銀灰色眼睛,“你是怎麼活到今天這個歲數的!你需要被指派一位全職保姆,教授人類的基本存活常識嗎?”
蘇子述盯着菲克斯曼那盛滿怒火的眼眸,半點情緒也生不起來。
菲克斯曼做錯什麼了嗎?完全沒有,從一開始打斷對方情緒的時候,蘇子述就知道,對方擔心的不是學院,而是……自己。
“指正,我沒有手握“最”強大的力量。”蘇子述等菲克斯曼全說完,他慢條斯理的指出對方情緒激動下的用詞錯誤,又在菲克斯曼被再次激怒前,開口解釋。
“學院不是個安全的休整地點。我隻打破了貴族們的“烏龜殼”,後續的清剿工作還有很多,但那些不屬于我。”
那是西格瑪的任務,連亞克托都隻能負責打下手。因為西格瑪是學院本地人,是舊貴族們的直屬受害者,他來做才是最正當的。
“我的工作在彩虹塔,而現在繼承人戰争起了新的變化,我必須回到彩虹城,才敢進行徹底的休整。所以,我的判斷是,在學院暫休一晚,然後盡最快速度趕回來。”
蘭恩伯格平靜的講述讓菲克斯曼也一點點冷靜下來,他盯着對面那尤為擅長胡來亂搞的元素法師,卻突然側過頭。
“這麼相信我?”
彩虹城比學院城安全,這個判斷沒錯,首府就算慘遭屠城,其基礎設施也比教育城市要完備……何況這裡的城市法術屏障還是蘭恩伯格親手操刀。
但問題不在于地利,問題在于人。
蘭恩更信任他這個共事不過幾個月的同事,而不是學院朝夕相處過的恩師……為什麼?
“你有自保能力,更準确的說,你不光有自保能力,還有保護别人的能力。”蘇子述伸出手,做了個“拒止”的手勢,示意菲克斯曼聽自己講完,“我知道學院的老師們也有強大的法術,豐富的人際關系,充足的資源……但我說的自保能力不是這種。而是面對繼承人戰争,能夠做到的介入程度。”
學院是教育中心,他們不能被卷入這種意義上的麻煩,不是在于他們強不強大,而是在于他們的角色。
學院必須中立。
所以,不能求助。
蘇子述花費那麼久才織好網,他可不想親手撕碎它。
“菲克斯曼,你是空降的,你身上隻有賽文納的任命,往遠了說,或許還有南邊的軍方背景。但在血瑪瑙的這一團混亂中,你無需顧忌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