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地醒來的時候，渾身上下沒有不痛的。脖頸又酸又漲，脊椎直抽抽，後腰和腿彎更是要報廢一樣，一動就枝枝蔓蔓地牽扯整個後背，拽得整個後腦勺都是暈乎乎的。他癱在那兒，勉強扭頭一看才知道自己躺的是床；再眨兩下眼，張大哥就端着藥碗過來了。

中藥！！李霸地最怕這個。但他一張嘴，張大哥就填進去一調羹，他隻好扭曲着表情咽下這苦澀的情誼。等到一碗藥嗚嗚渣渣地吃完，張大哥才塞給他兩顆紅果子:“甜的，吃吧。等一會能走了，去見撼天阙。”

“誰是撼天阙？”李霸地含着果子嗚哩嗚喇地問，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除了那個土匪一樣的紅衣服男人又有誰？他掙紮着摸摸後腦勺，眩暈的感覺還在。可那個男人，根本連一根指頭都沒動過。“我能不去嗎？”

張大哥搖搖頭:“由不得你。奉天大王……我可以不用叫他大王了，撼天阙占了他的位置。現在這座龍虎山是撼天阙的地盤，我們都得為他做事。”

“就他！”李霸地大叫起來，想要下床卻被背上的傷創得龇牙咧嘴，“你看見他怎麼對那個紫衣服的人了！你看我小對吧？他和我差不多大啊！如果那個撼天阙能狠得下心那樣折磨像我這個年紀的人，他還有什麼幹不出來的！？”

張大哥仍然搖頭。他把藥碗放在桌子上，轉過身時表情帶了點悲苦:“小娃，你不知道……在這座龍虎山，能打就是大王。奉天能當大王，是因為他十幾歲就打遍了整座龍虎山；而撼天阙打他，甚至都沒有讓我們看清動作。也許他根本沒有出手，隻是釋放了一點内力……唉，算了，我去應付撼天阙，你再躺一會吧。”

内力？這個詞點亮了李霸地的大腦。對啊，那樣的流動方式，不正是武俠小說中時常提到的内力嗎？但關鍵在于，自己是怎麼看到的？張大哥說完話，起身要走，李霸地下意識地拽住他，與此同時凝神去看。果然，張大哥身上也有那樣的銀色線條！雖然光芒非常微弱，流動得也很緩慢，在多處關節甚至可以說是停滞不前。但他有！那麼，自己身上或許也……

“你還有事嗎？”張大哥見李霸地拽住他，卻遲遲不動，開口發問。“如果沒有别的事，我先去回話。要是讓撼天阙等急了……”

“不用！”李霸地擡起頭，“我沒事了，現在我就過去！我倒要看看……哎喲！”他強撐着雙腿的疼痛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向房間門口。邁出門檻時，李霸地撐住門框轉過半個身子，背着光朝張大哥燦爛一笑:“我去看看，撼天阙還能怎麼整我！”

話雖然放了出去，但李霸地的心還是虛的。撼天阙找他，要麼是看他骨骼驚奇準備傳他一套絕世神功，要麼是看他好玩打算把他也像紫衣少年那樣鎖在椅子邊，兩種情況中第二種更有可能。或者第三種，看他沒死透，直接殺掉。一想到紫衣少年肩膀上血淋淋的兩片傷痕，李霸地就直打哆嗦。他決定先研究一下内力，好歹危機時刻能保命，當即找了個林子鑽進去，集中注意力看自己攤開的手掌。

果然看到了，微弱的銀色線條在李霸地的掌心汩汩流動，循環不息。李霸地學着武俠劇裡的俠客，豎起中指和食指胡亂比劃兩下，用力朝眼前的小樹一指。

樹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