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郎君把那本小冊對着太陽舉得高高地查看,任李霸地跳來跳去地搶。
“你就是因為它才熬了夜?”黑白郎君漫不經心地翻閱着冊子,“這種東西,我一天能畫兩千本!”
“這個——這不是普通的東西啊!”李霸地努力伸長胳膊去夠,但黑白郎君總有辦法将冊子放在他差一點就能夠到的地方。他不知道俏如來有沒有跟黑白郎君說過勝邪封盾的事,隻不過,看樣子要是想拿回小冊,隻有先投石問路了。
于是李霸地說道:“這是鎮安的布防圖!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師尊别鬧了,快還給我!”
黑白郎君還在浏覽冊裡記着的人名:“我知曉!”
“诶?”這倒讓李霸地猝不及防了。
啪的一聲,黑白郎君合上冊子。
“吾知曉!”他半閉着眼睛,李霸地知道這代表他開始不耐煩,“黑白郎君又不傻!樹林生長,若無嚴格規劃,絕不會自然生成四方形!即便如此,在那基礎之上,林中道路與鎮安走向的重合,也不是偶然。你究竟怎樣拿到這地形圖,我沒興趣;我隻在乎你因為這種東西耽擱了練習!黑白郎君不允許你不專心習武!”
他舉起冊子,一道燦然銀光從他的手腕流出。
壞了!李霸地驟然意識到:黑白郎君要把它毀掉!
不容他猶豫,眼見黑白郎君内力已經觸碰到冊頁的邊緣;李霸地眼中隻盯着那本藍色小冊,身一輕,腳一點,眨眼間手指便已鉗住小冊封皮。
但他拉扯不動。黑白郎君比他高了一頭多點,意識到的時候他隻有勉力踮着腳尖,又不敢放松手上的力道,整個人幾乎挂在黑白郎君高高舉起的胳膊上。
黑白郎君轉過頭來盯着他。他以為黑白郎君要為他的唐突發難,但黑白郎君沒有。黑白郎君将舉起的手一松,李霸地便捏着冊子掉了下去;一陣手忙腳亂後,他才将小冊貼身收好。
直到這時,李霸地才意識到,黑白郎君在意的不是自己的搶奪。不然,他直接加催功力,把冊子毀去更省事。黑白郎君在意的,是……
李霸地挪了兩步,走回拿到冊子前的位置。黑白郎君的扇子開始搖了,沒錯!拿到冊子前,他是從黑白郎君的左前方起步;可是拿到冊子後,他的位置就變為黑白郎君的右後方。中間沒有來時的腳印。黑白郎君在意的,是他究竟如何變換的位置!
可實話講,李霸地也說不出來。他能記得的就是驟然變輕的體感和霎時間視角的變動,如果不是黑白郎君表現得比較在乎,他可能也就略過去了。就算現在要他再重複一遍,恐怕……
“踏光。”黑白郎君開了口,“你沒感覺,我看得很清楚。方才那一段路,你是化作光團而行。”
李霸地感覺自己是不是馬上要成仙了。
“這是武者常見的功夫。”黑白郎君無情地打破他的幻想,“若說作用,也不過是趕路時省些力氣。但……”
黑白郎君将扇子背在身後,踱開兩步。他做了個深呼吸,燦爛的内力自丹田起覆滿全身;接着,一團光芒自他身上綻放,縮小,短促的勁風過後,黑白郎君便出現在李霸地身側了。
“它需要對内力完全的掌握。”黑白郎君在扇子後面打量着李霸地,“你對内力的熟悉程度,比我想象的要高。”
也許吧……李霸地抓抓頭發。畢竟自己能看得見内力軌迹,怎麼說也比完全看不見的人要方便許多。
然後他下腹一痛,黑白郎君又把他的内力封了。
“所以更要加緊鍛煉,讓你的體魄與内力相稱。”黑白郎君走到他們常烤肉的篝火痕迹旁,坐下,“有信心浪費休息時間,看來五百裡已滿足不了你。今天若跑不完六百裡,在你的眼前把午飯吃完,就是黑白郎君的快樂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還來啊!李霸地苦哈哈地熱完身,一頭紮進雀鳴林裡。這一個月,他好不容易将跑完五百裡的時間壓縮在半個時辰中,這下加碼到六百裡……
蕩神滅罪該萬死啦!!!
在李霸地狼吞虎咽炖牛肉的時候,黑白郎君回答了他“踏光”究竟是怎樣的招式的問題。
說白了,就是心神一念的具象化。“踏光”這個名字,不僅描述了行招時旁人眼中所見景象,也形容了行招的方式。在腦中想象出所要到達的地點,再讓内力充斥全身;全神貫注,踏步而行,在心念的指引下,自然會到達想去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