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重要的還得是你,我的小花仔呀。”戮世摩羅繼續說下去,“有這樣好的家風,你怎麼就反了呢?你是天生反骨嗎?不對,我看你和你娘倒是親熱得緊。而你的娘做過什麼?她可是私通魔世大敵俏如來啊。”
戮世摩羅冷笑着,盯着李霸地忽然專注起來的表情:“你想知道為什麼。正巧,本帝尊剛從黑水城回來,黑水城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你知道,你的眼神告訴了我。實際上,單你知道黑水城是什麼地方這一點,就足夠帝尊我将你當場碎屍萬段;但戮世摩羅是個仁厚帝尊,決定讓你死個明白。”
他黑亮的皮靴踏出一步,将那給火焰烤熟的土地踩得吱吱作響。
“本帝尊能到達黑水城,是憑借化為俏如來形貌的影形引路。而這假的俏如來如何能得知黑水城的方位,則是要仰仗你那善良的娘啊。你說,戀紅梅為什麼要給俏如來提供黑水城的位置呢?她不是一心向往魔世,甚至要和蕩神滅結婚的嗎?而你,小花仔呀。”
他和他的假笑,以及身上的殺氣,再向前跨了一步。
“本帝尊可是牢牢地記得,你一直在說,你和你的娘是一條心呐。”
李霸地和戮世摩羅被火焰映得澄黃的眼睛對視着。
他明白,戮世摩羅聲聲句句,都在斬斷他的退路。魔世帝尊要他自己說出來,說出那個沒有直接證據,事到如今也避無可避的秘密——
“帝尊如此在乎我,可真是讓花間提酒受寵若驚啊。”
不用怕他,在真正的俏如來已和勝邪封盾取得聯絡的時候,假俏如來沒有任何威脅。
“看來花間提酒獻出的小冊,對帝尊來說毫無作用,所以帝尊才會在此時為難在下。”
身後劈啪作響的梅香塢,有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既然帝尊如此不信任我,那花間提酒隻好向帝尊奉獻最大的秘密。”
以戮世摩羅的才智,将自己堵在門口隻為了逼自己顯出坤儀載星這個身份,未免有些浪費。在為了誰,或者什麼事拖時間嗎?戀紅梅武功低微,沒必要用這麼多魔兵捉她。那麼,對這個身份反應最大,此時又未在場,需要讓戮世摩羅親自拖時間的人……
“這個秘密便是——”
腳步聲近了。
“我,就是坤儀載星!”李霸地轉過身,面對背着戀紅梅,從梅香塢内逃出的蕩神滅。
他被句話震懾得不輕,呆站在燃燒着的梅香塢門前,仿佛對肩上戀紅梅如釋重負的歎息充耳未聞。他的嘴唇翕動了兩下,目光死死盯住李霸地,妄圖從李霸地身上找出點動搖來。
自然沒有。李霸地一開始就做好了殺他的心理準備,在與魔世針鋒相對的此時,更無半分虛言。
戮世摩羅,在蕩神滅的目光終于探向他時,爆發出一聲大笑。
“牛頭尊啊,你的好兒子給你送的禮,你喜歡嗎?”李霸地聽到戮世摩羅擡了一下手,“但沒關系,孩子叛逆,帝尊來收拾!”
他要把手上的人頭毀了!
李霸地在産生這個想法的同時,身體便行動起來。他後退一步,腳尖一擰,轉身便朝戮世摩羅的手腕揮去犀利的一劍。戮世摩羅尚在凝聚内力,明顯低估了李霸地的行動速度。見李霸地攻來,他不由一愣,手下意識一松,那頭顱便掉了下去。
忙亂之中,熾閻天和李霸地同時出手去搶——想得美!李霸地順勢橫過去一劍,另手撈住人頭按進懷裡。落地之時熾閻天便又撲了過來,李霸地腳尖一點再次騰越,左腿朝曼邪音攔向熾閻天胸口的環刃重重一踩,便借力使一個輕盈的後空翻,回到了背着戀紅梅的蕩神滅身前。
頭顱安靜地躺在李霸地的臂彎裡,火光躍動之下,竟好像他隻是在睡眠那般。李霸地對着這顆頭顱看了好一會,輕柔地把他護在了内襯中。
“兄弟,我們回家。”他喃喃道。
身後蕩神滅的呼吸粗重起來,大約是對這段時間李霸地的欺騙回過味了。李霸地懶得管他心裡怎麼想,隻是擡起劍橫在帶着其餘兩尊與士兵逼過來的戮世摩羅面前:“蕩神滅!時間緊迫,我隻給你兩個選擇:三人一起死在這裡,或者與我護戀紅梅出去!”
曼邪音和熾閻天幾乎是立刻便封鎖了兩側的退路。戮世摩羅笑着走上前來:“沒想到這個稱呼,還有我對别人使用的那天——小子,你好大的海口!”
他猛地釋放周身内力,層層強勢内勁逼迫而來。李霸地身懷四重境界,倒是不太擔心;但他馬上意識到,三人中最弱的戀紅梅可能經不起這招。他擺着防備的招式,慢慢後退,向戀紅梅靠近。
接着,他聽到戀紅梅對蕩神滅說:“夫君,莫管我了。”
好一招以退為進,這個時候蕩神滅怎麼可能不管。果然,沉默半晌後蕩神滅發狠似的一聲喊,高聲道:“今日蕩神滅定要護她周全!所有罪責,蕩神滅歸來之時再一一承擔!”
“笑話!你還回得來!”曼邪音探出環刃,逼近一步,“怕不是這女人要将你剝皮拆骨,祭他們勝邪封盾的大旗!”
“蕩神滅生是修羅國度的魔,死也是修羅國度的鬼!”蕩神滅幾乎将所有決心都吼了出來,“就算我當真被剝皮拆骨,即便是爬,我也爬得回修羅國度!”
他的餘音落下,衆魔一時也被這樣的情緒震撼,陷入了一陣沉寂。
戮世摩羅沒讓這靜谧持續太久:“阿鼻尊啊,你真擅長讓你的帝尊難做。這樣好了,其他的人走,你留下來受我和你的戰友各一掌,來抵消你的包庇。若你還有命活,本帝尊允你們這對苦命鴛鴦離開。”
蕩神滅将戀紅梅從背上放下來,交給李霸地。
“阿鼻尊已做出選擇!”他看着李霸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