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斐然擡起頭看着南音,然後在手寫闆上寫到【不勞費心。】
南音有些奇怪,梁斐然應該知道她會手語,為什麼要寫給她看,但她還是耐心地等梁斐然寫完,眼睛亮晶晶的,像等待主人吩咐指令的小狗。
可梁斐然寫的,好像和自己問的對不上。
也許是自己剛剛沒說明白,南音的邊說邊用手語解釋:“你昨晚不是頭疼,現在有好一點嗎?”
說完南音眨眨眼睛,漂亮的蜂蜜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斐然,笑容甜美:“看,您送我的戒指,我做成了吊墜,漂亮吧。”
梁斐然向後退,拉開距離。可這女人絲毫沒有距離感,還要湊過來,用蜂蜜色的眼睛,用唇珠豐滿的嘴唇,用那種撒嬌一樣的語氣來靠近自己。
伴随着皮膚饑渴的症狀,梁斐然壓在心底的破壞欲漸漸蒸騰。
【昨晚多喝了幾杯,醉了,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麼。】梁斐然飛快地在手寫闆上寫道。
在寫完最後一個字後,梁斐然頓了頓,眸色微暗,嘴角勾出一個堪稱完美的笑容,隻是笑意不達眼睛,顯得有幾分嘲諷【謝謝你的關心啊,小嫂子。】
想到這位南音小姐陪伴自己脫險後又馬不停蹄回到梁宅安撫梁錦年,甚至手腕上還留着痕迹,這種龌龊行徑簡直令人作嘔。
桑南音看完那行字後笑容瞬間凝滞,一邊說一邊飛快地打着手語:“我不是梁錦年的......”
梁斐然用手寫闆打在南音手腕上,啪地一聲,抽在手腕的紅痕上。手寫闆的邊角從南音手腕上劃過,順着昨晚留下的痕迹。
【不必解釋。】
大家隻是萍水相逢,昨晚那片刻的欣賞也不過是吊橋反應而已。
梁斐然微微低頭望向南音那雙蜂蜜色的眼睛,從那雙色素淺淡的眼睛裡能清楚地看見自己的臉。
大概是這樣幹淨的眼睛會讓人産生自己是獨一無二的錯覺,進而陷入她的蜜糖陷阱。
可這樣的人不配擁有這樣清澈幹淨的眼睛。
“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不要這樣和我講話好不好?”南音委屈地看着梁斐然。
【好,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
“嗯。”南音點點頭。
【你認識我吧,知道我和梁錦年的關系?】
南音剛想搖頭。
梁斐然冷漠地看着她。
【隻有這一次機會,如果你騙我......】
南音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
【昨晚是梁錦年故意讓你接近我嗎?】
這次南音答得很快:“沒有,真的沒有,我和梁錦年不是那種關系,他有女朋友的。”
南音看着梁斐然的手腕,上面很明顯的紅痕,不是捆綁就是掐着手腕造成的,昨天開消防報警器時,她拉過南音的手。
當時她的手腕上很幹淨,沒有任何痕迹。
梁錦年有女朋友,可也不妨礙他在家裡養一隻金絲雀。
梁斐然從進入梁宅起就開始升騰的破壞欲此刻愈發難以壓抑。
她扯過南音的手腕,用力地按住上面紅色的痕迹,眼裡滿是嘲弄。
【玩得這麼野?就這麼露着?】
南音抽回手腕,用袖子把手腕上的紅痕蓋起來。
昨晚梁斐然離去後,她清掃現場收尾時受了點傷,胳膊和手腕被殺手反抗時順手抓起的鐵鍊抽到好幾下:“這個,不是的,這是......”
無法解釋。
南音不能透露身份,但她确實不是梁錦年的人,梁錦年算什麼東西。
“我真的不是梁錦年的女朋友。”南音不想梁斐然誤會。
可在梁斐然眼裡,這一切不過是掩飾,她露出一個明了的笑容,不容南音解釋,接着用手語再次強調。
【不用解釋,小嫂子。】
聞言,南音的臉色不算好,強撐的笑容中甚至帶着幾分委屈,可卻激不起梁斐然一點憐惜。
梁錫雄想培養她,暫時住在梁家。
無非是家世不過硬,不能直接以未婚妻或女朋友的名義住進來,但又有幾分心機能夠在梁錫雄面前露臉,給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很符合她對南音的第一印象,手腕不是一般高明。
瞬間梁斐然就聯想起這種做派像誰了,梁錦年的母親溫芸。
當年溫芸也是憑借不争不搶的隐忍表現獲得了梁家老一輩的認可,甚至做小伏低隐身在梁家像傭人一樣伺候數年。
還真是一脈相承啊。
梁斐然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容,笑自己看走了眼。
心情愈發地差,梁斐然懶得應酬,直接轉身離去。
南音抓住梁斐然外套的袖子,目光澄澈如水:“我沒騙你,給我點時間,我可以解釋。”
沒必要解釋,想做出卑微姿态讨好梁家人給自己賺名分,她努力錯方向了。
梁斐然的視線再次落在她挂在項鍊上的重工戒指。
自己昨晚送出的那枚。
梁斐然歪着頭,擡手扯住南音項鍊墜,用力一拽,戒指在半空中滑出一個半圓,落在了洗手池上,砸出了清脆的聲響,接着咕噜噜滾進了陰暗的角落,不見蹤影。
梁斐然後悔昨晚送出這個戒指,這一家人都讓自己惡心。
接着梁斐然飛快地抽出手,嫌惡得仿佛多碰一下都會髒了自己一樣。
【小嫂子,這戒指和你不搭,還是扔了吧。】
【還有,收起你虛僞的笑容,難看到讓我覺得惡心。】
南音低垂着頭,神情晦暗不明,有那麼一秒鐘,梁斐然覺得看到了一條盤旋在陰暗角落,吐着信子的蛇,那雙淺瞳泛着獸性的冷光。
可她好像看錯了,那雙眼睛突然被淚水浸濕,很委屈很茫然的樣子。
無所謂了,都和她無關,和梁家沾邊的一切,她都不想要。
梁斐然一秒都不想多留,回到客廳拿起包就要走。
梁錫雄剛吸了會氧回到客廳就看到梁斐然要走:“你什麼意思,這個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嘛?你是真的覺得自己行了是不是?”
梁斐然停下腳步冷冷看向梁錫雄。
梁錫雄厭惡這種感覺,就像狼群裡新崛起的幼狼在挑戰頭狼的權威。
“你總是這副德行,哪有一點為人子女的樣子?你那是什麼眼神?是不是有病?錦年就算不如你,起碼他聽話懂事,能幫我分擔,你就是想氣死我。”梁錫雄顫抖着手捂住胸口。
梁斐然冷笑着勾起嘴角,在手寫闆上寫到【我有沒有病您不是很清楚嗎?不然您怎麼會送我進青山療養院?】
梁錫雄看到那幾個字,火噌地一下冒出來。
重重用拐杖敲地,對着梁斐然勃然大怒地吼道:“好好好,原來你還在記仇,記恨我把你送進療養院,我看梁家這個小廟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今天起我就停了你在梁氏的一切職務,停了你的卡,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混出名堂。”
梁斐然眼神冷漠地審視着梁錫雄,繼續寫到【既然兆信的股份你不想給,那麼我也沒有必要留在兆信了。】
梁錫雄被那樣森冷的目光一看竟是後背發寒,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傭人連忙跑過來扶梁錫雄,梁錫雄手一揮:“去,把她車子給我扣下,離了梁家她還想成事,我讓她連這個山都下不去!”
南音出來時正好聽到梁錫雄發火要扣下車,要知道梁宅在半山,一個鐘恐怕都走不出去。
沒想到梁錫雄這人這麼惡心,竟是連車子都要沒收。
南音嫌惡地瞥了眼梁錫雄,轉頭回去拿機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