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當晚，江馳準時赴約。大家夥一通合計，最後地點定在陳盛家天台——地方夠大，視野還敞亮。

陳盛家是棟四層小洋樓。

為避免打擾他爸媽，幾個兄弟目标明确，招呼都不敢打就往天台莽。

江馳跟在他們身後，看着他們一個個走得跟螃蟹似的，生怕背後見不得人的東西引人注目。

煙花和食材倒是無所謂，主要是他們還帶了四提罐裝啤酒。

天台上，陳盛提前從倉庫裡薅出來兩個帳篷。

見人到齊，陳盛沒跟他們客氣：“哥幾個，快來搭把手！馳哥就負責燒烤架！”

江馳手快，搶了把露營椅坐着。

搭燒烤架不需要技術含量，三分鐘解決完，他正準備燒炭，隔壁就跟菜市場似的吆喝起來。

“我靠——”

“誰踹我屁股啊！别擠啊！裡頭看不見！”

“媽的我新鞋！這誰的腳印啊！你自個兒看看這禮貌嗎！”

……

喧鬧聲不絕于耳。

江馳撩起眼皮，恰巧瞥見一道殘影從空中飛掠——看大小，起碼有四十三碼往上。

他啧了聲，果斷把燒烤架連帶椅子往旁邊挪。

回頭他火剛燒起來，食材還沒處理呢先烤上鞋了，那他們這一晚上都不用吃。

“我靠你們瘋了吧！”

“扔我鞋幹嘛！”

陳盛費勁巴拉從人堆裡擠出來，淚眼汪汪往江馳身邊湊：“馳哥——他們不是人！”

江馳頭都不擡，直接指了個方向：“你鞋在那邊。”

前後折騰到八點，兩個帳篷才徹底撐起來。

江馳點完炭火幹脆當起了甩手掌櫃，坐在陳盛身邊等着吃。

一串半生不熟的掌中寶下肚，江馳面無表情把剩下那串遞給陳盛：“嘗嘗看，料就按這個調，味道不錯。”

陳盛毫無防備，接過去就開撸，嘎吱嘎吱的咀嚼音響了大約十幾秒。

咽下去大約小半分鐘，陳盛後知後覺回過味來：“這玩意吃起來怎麼一股子雞味啊？”

江馳随口敷衍：“雞掌當然是雞味。”

陳盛靜默幾秒，從烤架上拿了幾串一樣的，遞給身邊的兄弟，嘴裡複述着違心的話——“都嘗嘗看，這個好吃！”

短短一分鐘，受害者共計八人。

江馳滿嘴雞味，果斷開了罐啤酒漱口。

仰頭灌下去半罐，口袋裡蓦地傳來震動聲，楚序的微信頭像占據手機屏幕正中央。

——是視頻通話。

江馳動作一頓，猶豫幾秒還是按下了接通。這還是楚序住院後，兩人第一次聯系。

不知道是哪邊網絡不好，屏幕有片刻地卡頓。

江馳拿起手機晃了晃，在一片漆黑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卡頓了大約兩三秒，他才看見視頻那頭的場景。

楚序剪了頭發。

沒過眉眼的劉海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闆寸。

楚序似乎看不太清，反複往屏幕前湊，直到那張臉占據江馳整個屏幕，“江馳，能看清嗎？”

何止是能看清，連睫毛都清晰可見。

江馳嗯了聲：“手機拿遠點，太近了。”

楚序乖乖拿遠了些：“這樣呢？”

江馳隻看了一眼就挪開視線，嘴上卻還在敷衍：“可以，這樣剛好。”

不為别的，隻是不太習慣楚序這副模樣。

身側，陳盛拿着烤好的鴨腸湊上來：“馳哥，嘗嘗！”

他把若幹串鴨腸往江馳空着的手裡一遞，圖窮匕見：“和誰打電話呢？”

江馳反手給了他一肘，懶得遮掩：“楚序。”

陳盛痛得龇牙咧嘴，卻還是執着地往屏幕前湊：“學霸！你眼睛好點——”

在看清屏幕的那瞬間，陳盛跟個啞炮似的失了聲。

眼看着那張嘴越張越大，下一秒就能吼出聲，江馳反應迅速，十分幹脆地把手裡的鴨腸全塞進他嘴裡，“别喊。”

“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