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反應過來,這些年自己竟然多了個弟弟,望着初次見面的弟弟,想到自己以後即便離開,也終于有人能夠照顧父母,二胡心中不由更加安定起來。
他寵溺地摸了摸弟弟的頭,算是做了回應,接着說出了心中的不安,“我離開以後,村子上的人沒有欺負你們吧?”
“非但沒有欺負我們,大家這些年對我們都還不錯。前些年你母親生了重病,家裡又需要照顧年幼的胡大,日子過得相當清貧,好在村子裡的人着實幫了不少忙,才總算讓我們熬了過來。而且現在你娘病好了,胡大也漸漸長大,加上你如今又回來了,我們家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更好的。”
二胡全沒想到自己走後家中的變故,父親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當初的日子一定難熬得緊,想到這裡,二胡深感愧疚,“爹,孩兒不孝,這些年連累你們了。”
胡老漢也是深深歎着氣,“你被迫離開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倒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能力讓你留在我和你娘身邊……”
晚上,二胡與胡大睡在一起,胡大對于陌生的哥哥固然好奇,但他在性子上繼承了另一位胡大的拘謹,便一直沒有主動與他說話。
而二胡趕路趕了整整一天,心境上又幾次三番大起大落,此刻放松下來,竟然覺得無以複加的疲倦,飽飽地吃完晚飯,上床便很快睡着了,居然與往日全然不同。
這覺一睡直睡到第二天傍晚,還是在外做了一天農活的父母回家的聲音吵醒了他。
二胡讓父母暫時不要将自己回來的事情告訴村裡人,讓胡大也保守秘密。他無法理解村裡人的反複無常,自己這次不會在家長待,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最終做了這個決定。
一家四口又如昨日一般吃了晚飯,推門而出的二胡見天色尚早,便對父母說,準備帶着胡大一起上山打些獵物回來。
胡老大直說胡鬧,村子裡最好的獵戶也不敢晚上出去打獵,更何況還要帶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
胡大聞言隻是怯弱地呆在屋子的角落裡,睜着一對無辜的眼睛看着陌生的哥哥,莫名地有些害怕起來。
二胡望着一對父子一個喋喋不休,一個沉默不語,俱是在反對自己的提議,不由心中生出些許溫暖,但他對自己的實力有着足夠的信心,于是隻抱之以微笑,不由分說,上前抱起弟弟放在自己肩頭,接着便似一陣風般迅速消失了。
此去不及一個時辰,天色剛暗沒多久,二胡便攜着弟弟回來了,二胡身上背着一頭野豬,胡大則是拎着一頭野山羊崽。兄弟兩剛剛進了院子,便同時将身上的獵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同的是二胡神色如常,胡大則滿臉興奮。
胡大固然對地上的兩頭獵物大是關注,但更多的注意力反而偷偷地放在了已經不太陌生的哥哥身上,望着終于對自己不再抗拒的弟弟,二胡第一次真正覺得,自己的武功似乎沒有白練。
兩兄弟回來的時候,胡家夫婦正在院子門口翹首以盼,見家裡小子平平安安地回來,夫妻兩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反而對院子裡的兩頭獵物沒了多少興趣。
兩人舍不得埋怨二胡,隻得不斷地教育着胡大,頗有些指桑罵槐的意味,然而一向懂事的胡大這次卻根本沒有聽進二老的‘良言’,隻是不斷興奮地告訴父母,哥哥帶着自己跑得比風還快,山裡的動物一個也追不上;哥哥的出手更快,自己的眼睛都跟不上……而此刻的他,全沒察覺自己何時開始哥哥、哥哥的叫得如此親熱自然。
二胡很開心于弟弟對自己的轉變,對于父母的一番提心吊膽亦有些過意不去,隻好耐下性子勸慰二老,并且保證以後自己不會再意氣用事。
胡家夫婦得了二胡的保證,這才放下心來,終于不再唠叨。
這天晚上自然又是二胡和胡大睡在一起,隻是興奮了許久的胡大這次剛剛沾了床便很快入眠,反而二胡因為白天睡得太久,此時倒是毫無睡意。
胡大入睡前曾小心翼翼地問二胡道,“哥哥,那些夥伴們都誣陷你,說你是殺手,可是你一定不會殺人的,對吧?”
二胡看着胡大明亮得似乎充滿了光的雙眼,堅定地點點頭,“你說得沒錯,哥哥一定不會殺人的。”
望着弟弟因為自己的回答,總算能夠心安理得地睡去,二胡心中卻變得苦澀不已。
如此這般想着心事,時間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或許隻是一刻,或許過了很久,當二胡漸漸有了些睡意時,弟弟突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醒了的胡大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身邊,觸到了哥哥的身體,弟弟傳來了一聲安心的輕呼,緊接着很快又要再次睡熟。
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間,胡大模糊不清地聲音傳了過來,“哥哥,惡人已經死掉了,對吧?”
這句不經意的夢話,猶如一盆冷水立時澆得二胡睡意全無:不,師父沒死,若是現在師父回來發現自己不見了,會否想到自己回到了劉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