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同樣心情的還有周恒,此時的他正挺立在街頭,像一棵幹了很久的樹,任由暴雨一遍遍沖刷着興奮至麻木的身體,在冰冷狂亂中,嘴角扯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幾天前。
“難得啊,終于肯出來了?”
會所前,周恒懶懶地倚在車門上,戲谑地打量着趙龍藏。
“嗯,最近心情好。”
周恒眼神黯淡地瞥了他一眼,“德性。”
那晚本來是清淡的局,喝到一半兒,走進來圈子裡一個愛玩兒的公子哥,包間裡頓時喧嘩起來。
趙龍藏眉心蹙了蹙,眼神瞥向周恒。
他漫不經心地晃了晃酒杯,“正式上任龍川集團的總裁後,這樣的局會越來越多。”
趙龍藏沒再說什麼,直到過了會兒,幾個打扮精緻,面容谄媚的男女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男人,清純中帶着美豔,黏黏糊糊地坐在了他身旁,“哥,我可以坐這兒嗎?”
趙龍藏扭過臉,再一次看向周恒。
“看我幹什麼,人家弟弟問你話呢。”
趙龍藏唇線慢慢變得冰冷,“我出去透口氣。”
周恒不輕不重地把酒杯往桌上一丢:“怎麼,之前在警察局的時候不是咬牙切齒地說要報仇血恨,怎麼現在守身如玉,搞了半天玩兒情趣呢?”
“這就是已經接管家族,當家做主的人?管得的确挺寬,周總。”趙龍藏垂下眼皮,語氣有些淡淡的,以至于他根本沒看到周恒眼中一閃而過的戾氣。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越來越賤了。”
“出去吧,透口氣,太悶了。”
大露台上,夜風輕吹,吹淡了兩人之間有些緊張的氣氛。
隻是誰也不想說話,怕再次劍拔弩張。
“天呐,龍哥!”
趙龍藏聞言扭頭,就看到曾經的高中班長激動地走了過來,“真的是你!龍哥!之前就聽周哥說,龍哥你很快就要回國發展了,我還覺得像做夢似的,沒想到真見到你了。啥時候回來的?”
趙龍藏客套淡然地笑了笑:“剛回來不久。”
“聽說你的好消息了,知道你忙。但哥們兒是真為你高興啊!不僅僅是我啊,老同學們都為你高興。哎,要不這樣吧,咱們搞場同學會為你好好慶祝下吧?說起來我這個做班長的慚愧,這幾年也是忙活家裡的幾家公司,都好幾年沒組織大家聚聚啦。”
“同學會?”趙龍藏嘴裡砸吧着這三個字兒,慢悠悠地吐出來。
“是啊,龍哥。”
“之前,聚得很多嗎?人齊不齊?”
班長臉上笑容更燦爛了,“不齊也得齊啊,也不看是誰回來了。”
趙龍藏笑意也深了些:“挺好,我喜歡熱鬧,咱們班之前的人最好一個不落。”
班長笑意滞了滞,不過很快又爽朗地說道:“那必須的,必須的!”現在趙龍藏算是出息了,龍川集團,在整個海市也是響當當的,他的大腿誰不想抱啊?這與其說是同學會,那不如說是商業交流大會,隻要腦子不進水的,估計邀請函都能給賣出黃牛票來。
班長剛走,周恒就嗤笑了一聲:“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愛熱鬧。”
“人總是會變的。”
周恒搖頭笑了笑,“是,有些人變得越來越賤。”
趙龍藏蹙了下眉:“把人拉進群吧,周管理員。”
“我就知道,你還是忘不了那個賤人!”
趙龍藏低頭,不置可否,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淡淡說道:“如果,我不讓他去,才算是忘不掉吧?”
周恒一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直到煙頭燙到了手指,他才恍然發現,露台上隻剩下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吹着風。
那一刻,他恨得眼睛快要滴下血來。
多少次了,他已經不記得多少次了,趙龍藏就這樣抛下他,讓他一個人浸泡在漫長到讓人絕望的孤獨裡。
可就在剛剛,他從艾陽的眼裡捕捉到了絕望,那種和自己同樣,卻不及自己十分之一的。
天空炸過一道響雷,雨更大了,周恒卻像在看一副世界名畫。
不過,他看到的是之後艾陽和趙龍藏再次決裂的畫面,亦如當年那場雷雨。
“你怎麼淋成這樣了?”景溪看着落湯雞似的周恒,語氣有些急躁,卻滿是心疼,他快速跑進衛生間拿了條浴巾兜在他身上。
高度興奮後的身體疲累得很,周恒任由他擦拭着。
房間裡很快又安靜下來,頭發幹了些,看着周恒面色平靜,景溪的動作慢下來,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好兄弟艾陽來。
他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問道:“是,是發生什麼事了嗎?艾陽他還,還會去同學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