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再也控制不住,轟然塌落。艾陽緊抿着唇,嗚嗚地哭出聲,席上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班長努力提起笑,沖着艾陽擺擺手:“你看看,到底是龍藏最疼的兄弟,艾陽這是也心疼龍藏呢。真是······”
怪不得他身上有那麼多的紋身,還有些遮不住的傷口,他應該早知道的,可他知道了又能做什麼呢?他真的很想撲過去,緊緊抱住他,問他疼不疼,可是,他又真的恨自己,恨到他甚至不敢哭得太大聲,讓他心裡更厭惡,更痛恨。
心口真的好疼啊,疼到沒法呼吸,他踉踉跄跄地站起來,像喝醉了似的,一把推開趙龍藏,跌跌撞撞地跑了。
班長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正要說什麼,趙龍藏忽地起身踹倒了椅子,帶起一陣淩厲的寒風,疾步追上了上去。
景溪也要跟着起身,周恒卻拉住了他,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們之間的事,你摻和不了。”
艾陽慌不擇路地逃進了樓梯間,昏暗的空間裡,他靠着牆壁枯木似的癱落在地上,死死抓着胸口,無論怎麼用力都緩解不了悶痛半分。
樓梯間笨重的門吱呦呦開了,剛才的皮鞋聲再次哒哒地響起,走了過來。
淡薄昏沉的光影慢慢在他身後消逝,最後咣當一聲巨響,重新融入黑暗。
艾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痛到模糊,甯願相信這是一場噩夢。
“滾起來。”
趙龍藏的聲音冰涼,好像當年那場暴雨後,痛徹骨髓的冷。
艾陽不得已睜開眼睛,正對上趙龍藏刺亮淩厲的雙眸,他眼皮怯懦地顫了顫,好像真的做了場噩夢,陷入了更深的茫然裡。
他甚至都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怎麼動一動身子,才能讓他好受一點兒。
“沒聽到嘛!”趙龍藏一把揪起他的後衣領把他頂到了牆上,勁硬的肌肉如銅牆鐵壁,雙眸死死地鎖着他,眼神幽沉又駭人。
“說話,啞巴了?”
昏暗中,艾陽還是看到了趙龍藏眼中的猩紅,他手顫抖着,想要摸摸他的臉,末了,隻是緊緊抓着他的肩膀,哆哆嗦嗦地蹦出了幾個字:“說,說什麼?”
趙龍藏冷笑了聲,擡手撫住他的臉,輕輕揉搓着:“當年我跟你告白,你說我變态。現在,每天穿着女裝勾引老子,你挺會玩兒?”
艾陽沉默了半天,總算找回了幾分清醒:“這個,這,明明,是你,是你逼我拍的。”
趙龍藏順着他的臉頰摸上了他的耳朵,輕輕一扯:“我逼你?不是趙龍逼你的?不是你之前那些野男人逼你的!賤狗!”
“我沒有!我隻對你一個人這樣過!你,你知道的,他,他們都是,都是你,你的替身!”艾陽扯着脖子,胡亂喊道。
趙龍藏沉默了瞬,忽地笑了,他唇貼在他的唇角,溫柔地碾了碾,低啞着嗓子,似乎在誘哄:“奧,原來這麼多年,陽陽一直想着大哥,念着大哥,最想讓大哥,上你?”拇指撫上他嬌嫩的,膩潤的唇,狼一樣的眼睛刮過他眉眼的每一寸,“你還真是和從前一樣,最口是心非!”
“嘶~~~”艾陽痛苦地皺了下眉。
趙龍藏幾乎是和他一樣,蹙了下眉,“怎麼了?”
“沒,沒什麼。”
趙龍藏下意識地撚了撚指尖,有些黏膩,“流血了?”
艾陽終于敢露出一絲委屈,他不敢說話,隻能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睛,就這麼看着他。
趙龍藏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心裡鄙夷,多少年了,他做錯了事也好,惹他生氣了也好,就這麼看着他,用視線黏着他,纏着他·····
“你竟然住2802?你,你,你什麼時候搬過來的?”艾陽嘴巴張得老大,一臉不解。
趙龍藏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還記得你之前穿女裝勾我又跑路,我為什麼能那麼快抓住你嗎?”
艾陽嘴巴張得更大了,“那個時候你就搬過來了?不對,是更早,該不會······”
“還不算太蠢,否則我怕你連我都傳染。”趙龍藏冷淡地瞪了他一眼,進門先拿出一雙白色的拖鞋放到身後。
艾陽回過神,根本沒注意那雙鞋,上前緊緊抱住趙龍藏的胳膊,“你早就回來了,對不對?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趙龍藏狠厲地一抿唇,抓過艾陽的衣領就把他推到了客廳的沙發上,他剛要起身,就被他死死扣住了脖子,“你現在裝什麼?你不是巴不得我這個變态不回來!”
艾陽搖頭哭着:“不是的,不是的。”
“那為什麼見了我又要跑!”趙龍藏的眼眶赤紅,滿是刺眼的水光。
“我,我,我隻是太想見你,又害怕見到你。”
趙龍藏嗤笑了聲:“怕?怕我耽誤你發騷,勾引其他男人對嗎?”
“我沒有!”
“你還敢嘴硬!”
艾陽癟着嘴哭得更厲害了,“我,我隻是太想你了,可我,可我找不到你,真的找不到你,我以為一輩子都找不到你了。”
一滴淚滑落,趙龍藏的臉色卻更加冷硬:“所以,你就找别的男人?”
艾陽一把扣住趙龍藏的手臂,“我沒有!他,他們,都隻是替身,是替身,我最多就是和他們抱一下,親,親的,都沒多少,沒,沒做别的。”
趙龍藏氣笑了,“那,我還要誇你了?”很快,他又變了臉色,粗粝着嗓子,咬牙切齒,“艾陽,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特想親手掐死你!”
艾陽眼角劃過一滴淚,卻是笑着:“那就來吧,我樂意至極。”
趙龍藏眼睛裡濃雲翻滾,太陽穴鼓鼓地跳着,顫栗的青筋扭曲着,鋒利的拳頭猛地砸在了沙發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站起身,期盼了這麼多年,他想過很多次重逢的畫面,但真到了今天,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艾陽。
看到趙龍藏轉身,艾陽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茫然地擡了擡手,下一刻,渾身的細胞又排山倒海似的喊叫起來。
“龍哥,不要走!你說過你會永遠保護我,永遠陪着我!你已經離開我七年了,真的不要我了嗎?”
趙龍藏重重地歎了口氣,“是你先不要我的。”
艾陽緊緊纏着他的勁腰,像要把他的白色襯衣揉進手心裡去。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為了你,我都彎了,我還可以穿女裝,我什麼都可以!都可以的,你别不要我好嗎?求你。”
趙龍藏冷笑着一挑眉,“你現在也會求人了?”
可是他越這樣,他反而越惱火,怎麼,這是心虛,不打自招,然後求原諒?
“求你,龍哥,求你了······”艾陽慢慢地滑到趙龍藏懷裡,擡手勾住他的脖頸,纏得更緊了。
趙龍藏煩躁地扒拉他的手,艾陽一噘嘴,眼淚嘩嘩地掉了下來。
頓了頓,他别過頭,釘在原地,索性任由他哭着,可心髒卻不受控着地跟着抽痛,痛到眼眶很快又紅了。
“滾開,讓我冷靜下。”
“不要!”
“草你的,我就去拿瓶酒喝。”
艾陽腿一擡,直接挂在了趙龍藏的身上,“我說了不要!”
趙龍藏狠厲地瞪着他,艾陽輕垂眼皮避開,卻吻住了他的唇。
“你找死!”趙龍藏扣住他的脖頸,怒不可遏。
艾陽眼神從來沒有的堅定,“死就死吧,死也不要!”
“媽的,老子這輩子就是欠你的!”
說完,他任由艾陽挂在自己身上去冰櫃裡拿出酒來。
回到沙發上後,艾陽窩在他懷裡,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他很想勸,但又怕他把自己扔出去,拿了酒杯給他倒,但每次隻給倒一點兒。
趙龍藏氣個半死,想起高三那個暑假,艾陽為了給林妍送情書的事兒小心翼翼地哄了自己很久。
兩人一起看電影,他給他嗑瓜子磕了一下午,結果瓜子沒吃幾個,口水倒是吃了不少,後來,還是他嫌棄他笨,又給他磕起來。
那個時候,艾陽甜美的笑着,帶着一絲狡黠,也像現在這樣,抱着他的胳膊,晃啊晃,“我就知道,龍哥對我最好了。”
“我就不明白,我對你這麼好,為什麼可以愛那些野男人,不能愛我?”
艾陽噘了噘嘴,抱着趙龍藏在他臉上貼了貼,“我錯了,而且,我沒愛他們。當年,我也是在你走之後才,才發現,我離不開你了,我愛上你了。”
“道歉有用的話,那我在國外的七年算什麼?”
“那我之前也給你打電話了嘛,你不接。我想問其他人,你在哪兒,周恒又不告訴我,還不讓我進班級群,我就想,肯定是你不願意見我了,我就······”
“胡說,當年那個電話,我!”趙龍藏皺緊眉頭,剛要發火兒,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過臉哼了幾口氣,“說到底,你還是隻在乎你自己,少了一個舔狗,你很肉痛吧?”
艾陽輕輕地挽過他的臉:“可是這隻狗也同樣帶走了我的全世界。”
“你踏馬還敢罵······唔······”趙龍藏還沒來得及揪艾陽的耳朵,剩下的話就被他堵在嘴裡。
說實話,艾陽做什麼都笨笨的,吻技就更不用說了,隻會用小舌頭一下下地舔着、黏着他。
然而,那小舌頭很快就像長了無數鈎子,一下下扯着他細微的神經,讓他不自覺地張開了嘴,把自己交了出去。
漸漸意亂情迷,趙龍藏還想着掙紮,發恨地扣着他的後腦勺兒,說出的話卻色厲内荏,“别以為,這樣,老子就會原諒你。”
艾陽含吮了下他的上唇,手像條蛇似的遊走過他緊繃冷硬的腹肌,勾住了他腰帶的扣子,輕輕拉了拉,“那你跟我來嘛。”
“去哪兒?”
“我家。”
趙龍藏冷笑:“又耍什麼花招兒?”
勾住腰帶的手又往下滑了幾分,他也不知怎麼的,就像丢了魂兒似的一路吻着他,被他牽着走,老實地來到了他的卧室裡。
艾陽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床上,眼尾勾了勾:“我們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玩兒點兒别的好不好?”
趙龍藏突立地喉結滾動了下,臉别了别,有些喑啞地罵了聲臊。
艾陽很快擺過他的臉,勾纏着他,微微噘着嘴,聲音又嬌又嫩:“好不好嘛,老公。”
趙龍藏渾身一僵,眼神淩厲又帶着濃濃的猩紅:“你叫我什麼?”
艾陽唇貼在他唇上,一隻手還在他唇角揉撫遊走着,聲音有些啞:“你不是最喜歡我叫你老公嘛。”
硬厲浮凸的喉結再次粗莽地滾動起來,渾身卻軟了下去,“你,打算,玩兒什麼?”
“你閉上眼睛嘛。”
趙龍藏抓着艾陽的手背親了下,壓着眉骨,視線深深地刮着他的臉,慢慢地朝後仰躺下。
艾陽的視線也緊緊纏着他,吻了上來,趙龍藏厚重有力的唇舌卷碾着他,在清亮的水聲中,男人漸漸忘情,眼睛隻留下一條縫,還透着白。
趁現在,艾陽艱難地睜開趙龍藏緊縛的粗硬大手,拉開了床頭櫃,胡亂地從裡面抓出了幾隻冰涼的金屬物。
很快,他拉着趙龍藏的大手往上伸,咔嗒一聲冰涼的金屬鈍響。
趙龍藏敏銳地往左手邊一瞥,滾熱的舌剛從艾陽嘴裡掉出來,右手邊又是一聲脆響。
“你搞什麼?”趙龍藏蹙了下眉頭。
艾陽見成功了,慢慢直起身,懶懶地坐在他腰腹,雙手向後撐在他的腹肌上擰了把:“你如果不原諒我,我就把你鎖在這裡,一輩子,隻有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