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
“來了!”
林琅接過虞七月,葉繼予也得以空出手将江有汜往背上掂。
四人四條腿,卯足了勁順着燈光向前跑去。
“江有汜,江有汜!”
“嗯。咳咳咳——”
背上的人氣息微弱,自己的衣服也很快就被她浸濕了,葉繼予簡直不敢繼續深想下去。
江有汜想要簡單包紮一下,繃帶卻順着發絲間的風向後飄去。
稍微有點嚴重了,已經握不住東西了。看來隻能等到暫時安全後别人的幫助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随後安安靜靜地趴在葉繼予寬闊的脊背上,眼皮上是止不住的困乏。
葉繼予隻好把她抱在懷裡,騰出一隻手按住她的右肩胛。
江有汜一聲不吭,像是沒了活氣。
葉繼予分出一部分精力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問道:“不疼嗎?”
江有汜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好艱澀地扯了一下嘴角權當回應。
他隻好沉着臉加速。
翅膀的拍打聲和尖銳制品敲打地闆的聲音漸漸消失,直至完全沒有。幾人卻一刻也不敢放松,甚至還有加速的趨勢。
“這兒!”
不遠處,一個男人扒在右側的牆邊招手。是最開始去探路的人之一。
葉繼予和林琅對視一眼,大步朝着那裡跑去。
這裡竟然存在一個房間!
房間不大,整體在二十五平米左右。屋内空蕩蕩的,甚至沒有窗子,隻有一扇小門和門邊的一個由幾個長方體衣櫃拼成的較大的衣櫃。衣櫃裡堆滿厚實的被褥,卻沒有一個人動用它們。
先前抵達的幸存者皆已經包紮好傷口,疲憊地躺在地上,幾乎沒幾個人還有意識。
林琅把僅有的幾個意識還算清醒、行動能力還算完好的人聚集在門口,安排着每個人的交替巡邏與站崗。
他的目光移至一旁的門上。
門是壞的,沒辦法徹底關上。
他歎了口氣,擔憂道:“這一點也不安全啊,一鍋端簡直太輕松了。”
“就算門是好的也并不安全。隻是短暫的休整,我們得盡早離開這裡。”虞七月道,匆匆跟上葉繼予的腳步。
葉繼予抱着江有汜快速跨到房間的角落,輕輕把她放在地上,拿出醫療用品開始為她處理傷口。他動作極快,且十分熟練。
江有汜垂着頭,死死地咬着一塊布,鮮血染紅了整塊布。
林琅在他包紮好她的右肩胛後催促道:“該走了。”
葉繼予猶豫了一下,又聽正給自己包紮傷口的虞七月擡起頭道:“沒關系,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謝謝。”江有汜靠在牆上,視線空空地落在地面上,俨然一副送客的模樣。
他隻好心事重重地跟着林琅走出房間。
林琅沒有在意他的心不在焉,說:“走吧,隻有我們最适合去前面探路了。”
“他們幾個受傷都很嚴重嗎?”
“還好,活下來的受傷都不是很嚴重。”
葉繼予眼皮一跳,問道:“具體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我也沒有細看。”林琅聳肩,“你也别想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深究也是得等出場之後。現在不能把精力浪費在這上面,而是要看着前面。”
葉繼予的心情仍舊不算輕松,沉聲道:“我後悔了,後悔把她牽扯進來。”他撇開頭,沒有去看身邊人的表情。
林琅訝異道:“你是說江有汜嗎?”
“她還隻是個小姑娘,不應該承受這麼多。”
“她和我們差不多大,葉繼予!”他簡直要被葉繼予的這句話氣笑了,“你别忘記了,這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她做了那麼多的準備,難道你以為你拒絕了之後她就不會再插手和江有汜有關的事情了嗎?”
葉繼予沒說話。
“她現在受的傷可和我們沒有一點關系。隻要這些場沒有得到終結,她這一輩子,所有人的一輩子,都不可避免地會遇到這種情況。”林琅繼續說,“你可别看她現在有些狼狽,她可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很多。”
葉繼予有些焦躁:“這些我都明白,但我就是……”後面的話在他舌尖打了個轉,又被他咽了回去。
林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
葉繼予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懂什麼了”。
“一起長大的,我還不懂你嗎?”他答道,“再怎麼說,也該問問她自己的想法吧。”
葉繼予沒話說了。
“行了,這些也等出場之後再說吧。沒有什麼是沒有盡頭的。假如這條甬道是一個圓環,首尾相接,那麼最薄弱處必定是在連接處。但房間存在的位置很蹊跷,我确信這裡牆壁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機關,所以它必定不是一個圓環。那麼,為什麼沒有盡頭呢?是被連在一起了,就像給繩子打結就可以無限增長繩長一樣。同樣的道理,連接處最薄弱。”
葉繼予點頭應道:“趕路吧。沒辦法走回頭路,往前走的話還有很大一段的路程。”
江有汜耷拉着眼皮,毫無精神氣地靠在牆上。“等等。”她用盡力氣勾了一下虞七月的衣角,有氣無力道,“四個小時以内必須離開這裡!”
預估五小時應該是現階段的安全時間,但必須給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留出時間。最好是能在這段時間内找到出口。找不到出口的話,他們就隻能在路上再迎戰一波了,但絕對不是在這裡迎戰。
“好。”虞七月應了下來,為她披上一件外套,挨在她的身側坐下。
黑暗中,無數個圓圈無動力順時針旋轉,暈眩感随之螺旋上升、堆疊。
江有汜知道自己這是發燒了。她隻要一發燒,感官就會被這種東西所包圍,昏昏沉沉的。
藥……
她強撐着睜開雙眼,視線第一時間落在了半掩着的木門的縫隙。
縫隙前,門外,一個龐大的黑色背影落在那裡。黑影身體前傾,脊骨外凸,翼側聳動,中軸部分正深深地往下埋,旁邊是幾具破爛的屍體。它什麼時候會轉身,什麼時候會爬進房間,一切都是未知的。
目前她隻能看見這一隻怪物,但她明白它們是絕不會單獨行動的。
有人逃出去了嗎?希望已經有人逃出去了,不然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這個位置實在是太危險了,唯一的出路完全被堵住了。
江有汜捂住身側的虞七月的嘴,把她無聲弄醒。令她沒想到的是,醒過來的虞七月眯着眼睛,反應相當遲鈍。
江有汜擡手撫上她的額頭,發覺她的溫度也并不正常。她擡眼掃視,屋内盡是死氣。幾步之隔是那兩個拼盡全力逃到這裡的女孩,屍體冰涼,早已沒有了呼吸。
“怎麼會這樣?”她低喃,卻發不出聲音。
是房間,這個房間有問題。房間内躺着這麼多的人,幾乎有着程度不一的傷口,卻一點血味也聞不到。
身上的傷口又開裂了,失血過多的暈眩感陣陣襲來。
“之前給你的那個一次性的隐匿道具,就是那條很細的項鍊,它在哪兒?”江有汜趴在她的耳邊,用她的身體撐住自己,用氣音輕聲問道。
虞七月愣愣道:“啊……給姐姐了。”
江有汜:“……”
說是給的,其實應該是被虞小星比較強硬地拿過去的吧,為了構造“研學旅行”用以将其隐藏起來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