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裡的薄霧若隐若現,顧聞山能聽到石志兵的睡鼾聲。他後悔自己光着膀子睡覺了,偷偷起身繞到女人的背後,驚得女人飛快轉身,慌張地撞了上去。
柔軟撞見了堅韌,顧聞山心跳劇烈,他低頭觀察女人的臉,這次似乎比上次清晰了點。
“不找我了?”顧聞山沉下聲,用身體把女人圈在書桌之間。因為轉身而小幅度擺動的發絲裡,散發着讓他着迷的氣味。
果然是栀子花的甜膩香味。
顧聞山不着痕迹地嗅了嗅,發現女人伸出手推着他的胸膛。
她的掌心有點薄涼,被發現後,驚慌失措的小鹿一樣,想掙紮又怕真把顧聞山弄醒,光是夢裡她都對付不了,現實裡更會是一敗塗地。
“你放我走。”香栀抓着一團找到的信紙,信紙上有部隊通訊地址!她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顧聞山裝作沒看到,反扣住香栀的手,壓在胸膛上死死按住:又問了一遍:“告訴我你的名字。”
滾燙的皮膚和跳動的心髒...小花妖的臉瞬間紅了,她覺得觸摸的掌心仿佛要燃燒起來。
香栀推搡着他:“這都猜不到,你也太笨了些。”到處都是她的香味,怎麼會猜不到。
“謝謝你救了我,我想報答你。”顧聞山耐心地說,語調裡有别樣的溫和:“你是鬼還是神仙?”
香栀氣急敗壞,心想:它花的,我就不能卡個中檔線,當個無所事事的小妖精嗎?
香栀深深吸了口氣,男人的肉香盡在掌心裡,她激動着讓自己的小手不要抖,要把人找到才能吃。
感受到女人想要抽回手,顧聞山壞心眼地加重力量,讓她無法逃脫。大有一種,今天不讓我報恩,我就不放手的架勢。
半晌,女人低着頭不說話,顧聞山忍不住看過去,驚愕過後笑了起來,松開了手。
香栀驚惶地捂着臉,指縫裡滴答滴答流着鼻血...
香栀羞憤欲絕,想要再給他一耳光,又怕被他借機圈壓在懷裡欺負,氣得跺了跺腳,遁地而逃。
顧聞山出乎意料地看到一雙汪着春水的眼眸,他怔愣過後,伸手關上窗戶,希望甜美的栀子香味能再多留存一會兒。
又讓她跑了。
如今要打倒牛鬼蛇神,他無法找人詢問詭異事情,隻會讓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
顧聞山想了想,割舍着将窗戶重新打開,散掉一室的香氣。
***
香栀連夜回到知青宿舍裡,鼻血已經停了。
她把呼呼大睡的尤秀喊醒,壓着聲音說:“你快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尤秀眯着眼打着哈欠,在漂亮文盲的請求下念着:“解放軍044戰鬥師,通訊地址如下...”
香栀仔細記下地址,等尤秀念完按下繼續睡覺,她将信紙壓在枕頭下,輾轉反側地睡覺了。
上午幹完活,香栀來到徐國政家附近等秦芝心。
上回說好要給她送大蝦酥,香栀非常期待。可不知道為什麼,左等右等見不到秦芝心,叫她懷疑秦芝心會不會又暈倒在哪裡了。
她明白這就叫擔憂。
哎,她越來越像個人了。
陸建平此時騎着自行車從蜿蜒的山路下來,二八大杠的龍頭上還挂着公文包,真皮的。
“曹同志,原來你在這裡。”
陸建平拍了拍車後座說:“你快跟我來,山那邊醫務所有人找你。”
香栀覺得陸建平身上有股味,還不是馊味,是一股腐臭。她強忍着說:“我幹嘛要跟你去?”
陸建平指了指胳膊上的紅袖章,一臉誠懇地說:“我是市局的幹部你還信不過?是一位姓秦的阿姨,她暈倒在山裡,好不容易搶救過來,說是找你的。”
香栀狡黠地笑了:“你确定?”
“當然!”
香栀坐在陸建平的車後座:“那上路吧。”
陸建平往後看了眼,在香栀沒注意的地方與一直監視她的同夥點了點頭。
香栀坐在車後座,聽他在前面滔滔不絕地自說自誇。香栀愛答不理他也不洩氣,自行車逐漸上到南山的山腰,人迹罕至。
陸建平按了按鈴铛,驚起飛鳥一片,他唇角勾起一絲邪氣的笑容:“車沒氣了,咱們步行往山裡走吧?”
“好。”香栀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驚鳥們震着翅膀,從山上滑翔,落在某支部隊車隊的車頂上。
顧聞山按照任務安排,實槍核彈地押送物品從南山下路過。
不知是昨夜“夢”到年輕女人的原因,他帶着隊伍越往山裡走,鼻息下栀子花的香氣越發濃厚。
前方道路上,出現能見度極低的霧氣,車輛在霧海裡艱難蹚過。
有問題。
顧聞山眼皮跳動,他用對講機通知後方重型軍卡熄滅發動機,原地待命。
顧聞山從吉普車下來,四周忽然如潮水般湧出栀子花的香氣,他頭一次用“霸道”來形容花香。
山中不斷有野獸的驚吼聲,體感溫度驟降。
不知哪個新兵蛋子被詭異的景象吓到,錯按到喇叭。長鳴的喇叭聲,在山間回蕩。
熟悉的香氣,類似夢境的缥缈,卻是不同的危險程度。
顧聞山的眉頭越皺越深,手按在腰側的槍上,危險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