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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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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見到這麼多泡在不明液體裡的屍體,洛西斐心慌了一瞬。

燈光折射在玻璃器皿,洛西斐的倒影扭曲模糊。

牆上挂滿了蟲母的畫像,栩栩如生,仿佛站在面前,可以看出他們生前的美麗。

洛西斐懷着敬重之心看完,他不信鬼神,奈何神佛鬼怪從小聽到大,敬畏之心不可無。

他的膽子隻夠支撐洛西斐看一眼,這地方的氣氛詭異,液體裡的蟲母們身體漂浮,姿勢統一,垂首閉眼,他們四肢疏散,眉目安詳。

不知不覺來到房間邊緣,洛西斐站在一大片空地上,一具明顯不同的屍體睜着眼睛,目光柔和的與他對視。

洛西斐頭皮發麻,閉上眼往後退,電光火石間思考自己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孩子,别怕。”

鬼啊!

洛西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磨磨蹭蹭的轉過身體,口中亂七八糟嘟囔着:“佛祖在上,鬼怪退散,鬼怪退散……”

一聲輕笑,空靈遙遠。

洛西斐頭趴在地上,眼睛死死閉上,想哭,吓到哭不出來。

他沒有大喊大叫,團成一團瑟瑟發抖。

“我是原始血脈蟲母,以諾。”

洛西斐偷瞄一眼,索蒙說過,原始血脈蟲母隻有一位,沒有提起名字。

“你……沒死嗎?”

“死了。”

本想擡起來的腦袋又深深埋下,洛西斐鹌鹑一樣,“那就是鬼。”

“是死後殘留的精神力,孩子,你的出現喚醒了我。”

洛西斐感受到有一雙手溫柔的扶起他,睜開眼,看清以諾。

純白色的精神力代表着包容,蟲母精神力顔色越純等級越高,絲絲縷縷的精神力凝聚成一道身影。

“你會是新的原始血脈蟲母。”

“我不是。”

洛西斐甯願自己是一隻普通的蟲族。

“孩子,你很抗拒成為蟲母,為什麼?”以諾撫摸洛西斐的頭頂。

原始血脈蟲母溫柔的撫摸讓洛西斐想到了媽媽,他有很久沒有感受到母愛。

洛西斐說不出來原因,他曾在曼伊菲爾特面前提起過,蟲族憎恨人類,兩族之間積怨已久。

他這具身體出生蟲族,與人類是異族。

原始血脈蟲母的能力之一是操控精神力入侵大腦,得知任何想要知道的秘密,以諾沒有這麼做,“我可憐的孩子。”

他隻是抱住了洛西斐。

蟲母真的和其他蟲族不一樣,以諾的身體是溫暖的,柔軟的,身上有香香好聞的味道。

洛西斐也認為自己是個可憐的孩子。

“我們族群已經很久沒有新的蟲母誕生,孩子,你是蟲族繁衍的希望啊。”

“無論何時,請不要放棄你的孩子們。”

洛西斐無法理解以諾的話語,他對蟲族沒有歸屬感,更沒有認同感,在他的認知裡,他首先是人類。

以諾的眼睛盛滿了慈悲和憐憫。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着,洛西斐恍惚間以為以諾在透過他去看蟲族的未來,“抱歉,我做不到。”

以諾:“不用感到抱歉,你有自己的判斷。”

柔若無骨的手指由精神力化成,點在洛西斐額頭,以諾告訴他:“你的血脈與我相連,這些精神力就贈予你,好好養好身體,太弱了。”

洛西斐赫然臉紅,他自醒來身體就這麼弱,靠着曼伊菲爾特的血才有了如今正常氣色。

不屬于他的精神力強大卻溫和地進入身體,洛西斐嘗試着引導精神力遊走全身,屏息凝神片刻,他真的做到了。

将一部分精神力覆蓋在肩胛骨的翅囊處,保護不被布料摩擦,反手去碰,感受不到被碰觸。

給出精神力,以諾的身軀變得稀薄,勉強可看出身形。

“孩子,幫我一個忙。”

洛西斐将以諾的變化盡收眼底,“你說。”他決定無論以諾的請求是什麼,都答應。

“門口的位置有一個紅色按鈕,出去前幫我按下。”

很簡單的事情,洛西斐答應,以諾身形消散在空中。

關閉的大門打開,燈光熄滅,雄蟲們守在門口等洛西斐。

見他出來,圍上前詢問。

林恩跑着過來,“殿下可有見到蟲母的精神力?”

随後站定的瓦萊裡厄斯和阿齊茲同樣注視着他,等待回答。

洛西斐神色如常,“沒有,我們去吃飯?”

阿齊茲:“餓了?”

洛西斐揉着肚子:“嗯。”

他自認演技很好,雄蟲們看不出來。

轟隆——

走出聖殿大門,從建築中心傳來巨大的爆炸聲,濃濃黑煙直沖雲霄,轟鳴聲幾乎震破耳膜。

洛西斐捂住耳朵被最近的瓦萊裡厄斯護在懷中,房頂被炸破,建築材料碎塊飛濺。

警報聲緊跟着響起。

洛西斐想起他按下的紅色按鈕,神情恍惚。

阿齊茲:“抱殿下先走,林恩,一起去看看具體情況。”

瓦萊裡厄斯抱起洛西斐離開聖殿,索蒙連忙跟上。

飛行器上,洛西斐回神,想不明白以諾讓他炸掉聖殿的原因。

“爆炸的原因是?”

瓦萊裡厄斯關閉通訊器,洛西斐看見了。

“爆炸中心在蟲母的傳承,殿下,您剛剛去過,有發現異常嗎?”瓦萊裡厄斯不得不懷疑洛西斐。

“不是我,那裡面全是屍體。”

洛西斐抱怨,“吓死我了。”

瓦萊裡厄斯沒心情安撫小‘蟲母’的情緒,“蟲母的傳承其實隻是一個幌子,那些蟲母的遺體是為了研究。”

洛西斐震驚,口不擇言道:“他們已經死了,還要折磨他們的屍體。”

沒有人性的變态蟲子!

瓦萊裡厄斯看向飛行器窗外,“殿下,蟲族有太長時間沒有蟲母了,陛下又陷入沉睡,蟲族上下動蕩不安。Paradise是樂園,您醒來也遭受到了低等級雄蟲的騷擾,可想而知,其他星球的情況。”

洛西斐沉默,蟲族社會不穩定,他能感受得到。

“十年前啟動蟲母基因研究,這麼長時間了,也沒研究出有用的成果,幸好,您醒來了。”

蟲母的責任擔子太重,洛西斐自知承擔不了,“瓦萊裡厄斯,爆炸有沒有導緻受傷?”

“沒有。”

“爆炸銷毀了蟲母們的遺體,也好,接下來就是好好安葬,感謝他們為族群做出的貢獻。”瓦萊裡厄斯從最初的憤怒到平靜接受。

洛西斐透過飛行器後窗還能看到蟲母聖殿方位滾滾濃煙,爆炸引起的大火熄滅。

這就是以諾想要達成的目的吧。

洛西斐能夠理解,他死後屍體被人研究他也不願意。

活着時身為蟲母的使命已經完成,死後塵歸塵土歸土,被泡在保存屍體的液體裡,除非是自願為科學做奉獻,沒有誰情願死後被這樣對待。

洛西斐期待已久的飯菜泡湯,蟲母聖殿爆炸茲事體大,瓦萊裡厄斯他們因在現場,需要到王宮彙報情況。

了解内情的洛西斐乖巧待在王宮内他的小城堡,默默祈禱不要再有蟲族注意到他。

下午三點多,Paradise下了一場雨,洛西斐來到這裡一個多月的時間,第一場雨。此前天氣一直晴朗,讓他以為Paradise天氣不會有所變化。

這場雨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珠。嘩嘩啦啦的落下,砸在牆面,陽台玻璃上。

取下耳環恢複容貌的洛西斐開了扇窗戶,坐在不遠處看雨,玻璃陽台很大,種滿了花草,有機器蟲專門打理。

風刮過,會有細微的雨水吹到洛西斐臉上,涼爽的風穿透衣服布料接觸到皮膚。洛西斐翹着二郎腿,惬意的享受着這一刻雨中安甯。

索蒙不在,左右無蟲,洛西斐閉眼凝聚出精神力觸手,白白嫩嫩的一小條,比上次幫助曼伊菲爾特緩解繁殖熱時長大了些。

洛西斐嘗試着将精神力觸手伸長,去接觸不遠處的一株鸢尾花葉子,葉脈深處晶瑩剔透的雨珠仿佛有了生命,流動到觸手圓潤的頂端。

他發現,精神力觸手感知能力強,水的清涼是能清晰的傳達至大腦。

起身來到窗邊,雨水斜吹進陽台,洛西斐用精神力觸手玩水,他像是找到了新奇的玩具,拍打着窗台積水,濺起微弱的小水花來。

玩到最後,頭發,衣服濕了透徹。

“啊嚏!”

洛西斐揉了揉鼻尖,收起精神力觸手回房間拿紙。

接連又打了幾個噴嚏,洛西斐意識到感冒了,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幹淨的衣物,頭疼,渾身提不起勁來。

拖着笨拙的身體,洛西斐爬到床上,幾分鐘後被凍醒,迷迷糊糊給自己蓋上被子。

以往遇到這樣的情況,洛西斐都是睡一覺就好,普通的小感冒,輕松拿捏。

驟雨停歇,天際出現絢麗多彩的顔色,一道彩虹探出雲層。

太陽落山,夜晚降臨。

結束一天繁瑣無味的政務,曼伊菲爾特來到分給小‘蟲母’的住處。

索蒙聽不到洛西斐發出的動靜,以為是在午睡,想等他睡到自然醒。隻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見洛西斐踏出房門。

“洛西斐呢?”

曼伊菲爾特有随意進出小城堡的權限,防衛系統不會阻攔。

索蒙鞠躬行禮,“殿下在休息。”

曼伊菲爾特走上旋轉樓梯,洛西斐的房間很好找,門開着,一眼就能看到床鋪上鼓起的一團。

白色的羽被蓋住小‘蟲母’大半張臉,曼伊菲爾特俯身掀開羽被,挨到洛西斐的臉肉,溫度高到不正常。

雖說雄蟲體溫偏低,隻有十幾度,但雌蟲的體溫不應該這麼高。

曼伊菲爾特連被帶人一起抱起,索蒙在門口不知發生了什麼,就看到陛下抱着殿下快速下樓。

速度快到索蒙隻能看到殘影。

蟲巢是蟲母的誕生地,非成熟體蟲母的身體嬌貴,生病後必需用精密的儀器檢查,是否有并發症,吃什麼藥,嚴格把控。

曼伊菲爾特帶着洛西斐來到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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