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清猜到了。

聞餘怎麼可能會來這樣的地方

沈聿清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後側突然有一聲“哥”傳來。

沈聿清身旁同行的宋承旭開口：“阿風！？”

沈聿清和聞餘都回過頭，看到了傅谌、季琛還有宋承風三人組。

三人朝着他們走近，宋承風和宋承旭抱了一下：“哥，好久沒看到你了。”

“你是不是長高了。”宋承旭笑了笑。

“我以後肯定會比你還高的。”宋承風說，然後又對沈聿清禮貌地喊道：“聿清哥。”

沈聿清也對他笑了笑：“承風确實是長高了不少。”

“聿清哥，承旭哥。”季琛也對他們打招呼。

“嗯。”沈聿清一樣保持着溫和的笑容。

傅谌的目光在聞餘和沈聿清身上掃了掃，最後将視線落到沈聿清身上。

傅谌沒喊他，拿他當作陌生人一般，反而是喊了宋承旭一聲：“承旭哥。”

在場的誰不知道傅家這兩個兄弟之間微妙的關系的，宋承旭笑着“嗳”了聲。

傅谌就沒有喊過沈聿清“哥”，顯然是不認可沈聿清這個從天而降的哥哥的。

沈聿清倒是也無所謂，表情也沒有一絲波動。

“你們三個來這兒吃飯？”宋承旭問。

“對。”宋承風說，“剛吃完。”

“這是打算回家？”宋承旭問。

宋承風挑了挑眉：“這個點，怎麼可能。”

宋承旭笑罵：“臭小子，自己貪玩可别把傅谌和季琛帶壞了。”

“他倆還要我帶壞啊。”宋承風心說這兩個人也就是看着比他正經一點，也不想想，能和他玩到一起的能是什麼好人。

“你們下一站打算去哪兒。”沈聿清這個時候開口。

“我們打算去喝酒。”宋承風回答完又随口客氣了一句：“哥，聿清哥，你們一起不？”

宋承旭剛想說“不用了”，就聽到旁邊的沈聿清笑着說：“好啊。”

“正好也好久沒有好好放松過了。”沈聿清說。

-

一共六個人，兩輛車。

傅谌、季琛還有宋承風坐到了其中一輛上，沈聿清對宋承旭說：“這是我以前鄰居家的小孩，我和他說會兒話。”

宋承旭了然，和自己弟弟坐上了一輛車，沈聿清就和聞餘上了另一輛車的後座。

車上沒有人說話，安靜極了。

沈聿清注視着聞餘的手上還緊緊攥着的電擊棒，和聞餘還在輕輕顫抖的睫毛，他知道聞餘還在後怕。

沈聿清輕輕拍打着聞聿的脊背，柔聲說：“小魚，沒事了，我在。”

這樣溫和的聲音在這樣心神不甯的時刻好像具有魔力，似乎還附帶穿越時空的作用，聞餘一瞬間恍惚，好像是時空錯位了，他和沈聿清其實還在一起，那個他來求沈聿清救救程小玲，卻被沈婉君羞辱的狼狽的雨夜好像被撤回了。

聞餘放縱自己享受片刻沈聿清的溫柔，然後他竭力克制地開口，尾音都帶上了微不可聞的顫抖，被陰影遮掩的眼眶其實有些泛紅：“聿清哥，我害怕。”

在周家被折磨的時候我害怕，知道小玲生病的時候我害怕，被沈婉君扇耳光的時候我害怕，做腺體移植手術的時候我害怕，被傅谌标記的時候我害怕，被林澤騷擾的時候我害怕。

聞餘害怕的時候其實有很多，但是從小到大很多時候并沒有人在意他的害怕，除了沈聿清，他幾乎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

沈聿清對聞餘來說算什麼呢，唯一的玩伴，親近的哥哥，青澀的戀人。

聞餘曾經喜歡他，現在恨他。

不管是什麼理由，沈聿清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被抛棄的感覺太難受了。

但是在聽到沈聿清說“我在”的時候，聞餘突然就洩了力，那點兒一直端着的恨意突然煙消雲散，那些在心底埋藏許久的情緒傾瀉而出。

沈聿清将聞餘抱在懷裡，心髒疼的厲害。

聞餘的示弱難得一見，但凡展露了一點苗頭，那就是情緒達到了極點了。

“别怕，我在。”沈聿清将下巴放在聞餘的頭頂，宛若歎息一般地安慰着懷裡的人，一如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