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說明一下。我拉着飛驚吃東西的這個酒樓,真的是一個很小很小的酒樓。
所以,今天到底什麼日子啊!
先是江海珠玉,江楓。
而後是盜帥,楚留香!
一個比一個離譜的大人物出現在了這家小店。
如果可以,我希望店家能把他家的房梁賣我。
被盜帥蹲過的地方,怎麼也值個千八百的吧。
“香帥就别拿我開涮了……”
我有氣無力地擡頭向上看。
果然,一個白衣身影灑然地坐在梁上,見我擡頭,翩然落下,照顧了我可憐的脖子。
“好輕功,”我苦笑,有一種被打擊到的感覺。
剛我還笃定沒人能偷看偷聽我呢,這會兒就打臉了。
楚留香什麼時候上去的我都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是在我和飛驚來吃飯之後進來的,不然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店,可不值得傳說中的盜帥走一趟。
我不打算給楚留香先說話的機會,畢竟阿葕再好忽悠也有個限度,給楚留香說穿了,阿葕會難過的。
于是我拱手道:“香帥的來意,我已經清楚了,但堂裡供貨之事在下實在是無能為力了,還請閣下另請高明吧。”
楚留香有些訝然地看着我,而後沉吟不語。
我保持着苦笑和他對視,做足了心餘力绌之姿。
“二小姐誤會了。”楚留香突然摸了摸鼻子,露出了一個坦然地笑容。
我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果然,香帥開口後的話差點沒讓我尴尬得從窗口跳下去:
“我來是想問問,二小姐可曾見過這類火器?”
說完,他從衣袖裡掏出來一個蘋果大小的火器爆炸後殘渣。
“……”
搞什麼啊!
這可是江西诶,江南霹靂堂的總部!
這裡懂火器的雷家弟子遍地都是!犯得着你堂堂一個盜帥蹲房梁上看我笑話嘛!
我表情吃了黃連一樣,對面楚留香卻是滿面的坦然,好像最開始說了那句令人誤會的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阿葕噗嗤一笑,而後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傻站着,給點反應。
我隻好憋着氣接過楚留香手裡的黑疙瘩,上下打量了幾眼。
雖然很想看也不看就例行公事告訴楚留香這是雷家産的,每年賣出去可繞江西兩圈。但考慮到這是香帥,沒事不好得罪,我還是沒好氣地多看了兩眼。
沒想到,就是這兩眼看出事來了。
江湖上有個共識:
雷家産的火器和雷二小姐産的火器是不一樣的。
所以江湖上的二小姐永遠都隻有一個雷二小姐,不會出現一個李二小姐,王二小姐。
但雷家産的火器和雷二小姐産的火器究竟不一樣在哪裡,除了威力以外,恐怕沒人能說出區别來——
一樣的外殼,一樣的構造,一樣的都是裝填黑火/藥。怎麼經了二小姐的手,便威力大增了呢?
封刀挂劍,專精火器的雷家弟子研究不出來,江湖上那群隻會扔火器的就更别提了。
所以二小姐的火器隻是獨步天下的一個符号。
威力足夠大的火器,就是二小姐的。
楚留香拿着炸後的外殼來找我估計也是抱着這種心态,找專家嘛,肯定是找最出名的那個。
可是這次卻不一樣。
瞎貓碰上死耗子,被他逮到真的了。
我用手掂了掂殘留物的重量,然後又翻來覆去地把這個黑疙瘩裡裡外外看了又看。
已經碳化的部分燒融明顯,在爆轟式的火/藥沖擊下,形成了一個孔一個孔的密密麻麻碳化融坑。
我又掰開了融化的幾處殘片撚了撚聞了聞:經過高溫和強烈沖擊後殘留的一些粉末有的顆粒感明顯,有的酥脆一撚成粉,有的味道辛酸刺鼻,有的沉悶苦澀。
“香帥是從哪裡弄到這火器的?”
終于我擡起了頭。
我問話時候已經收拾起來了多餘的表情,看起來平靜得出奇,可楚留香的神色還是嚴肅了起來。
他認真的看着我,問道:“二小姐看出什麼來了?”
我看着他,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
楚留香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香帥重義輕利,不是會出賣朋友的人。
可是這裡面實在是事關重大。
這個火器殘渣并非是雷家經我手改良後的普通火器。
而是就連我爹三番五次的想從我手裡摳都摳不出來的“雷小潔特産霹靂彈2.0專享版”。
是的,不是最新的2.2,而是曾經的2.0。
這批2.0曾經出過事。
在我組裝的時候,有一個黑衣夜行人趁我不在偷闖進了我的工坊。
雖然被及時趕來的雷門弟子發現,沒能讓他得手拿到東西。可那人當天還是把周圍趕來的雷門精英重傷了七個,殺了兩個,最後還在我趕到之前揚長而去。
事後我把江西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這人留下的蛛絲馬迹,如今楚留香手裡出現了一個爆炸過後的2.0殘渣,我頓時就想起了當年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