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變得靜谧無聲,女人慵懶的窩在洛西亞和沙發的懷裡,舒服的輕聲歎息。
粉嫩的腳被洛西亞放在懷裡暖着,女人背部的蝴蝶骨綴上幾點紅斑,是洛西亞剛剛在帳篷裡嘬的,水晶燈青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光影斑駁。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或許是洛西亞今晚發了毒誓的原因,貝爾摩德沉沉的墜在夢中。
在夢裡洛西亞殺了很多人, 到處都是血, 最後一幕是她看着她露出溫柔陽光的笑容, 可越看越詭異。
忽地,洛西亞手中的長劍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克裡絲,對不起”。
她甚至沒來得及邁開腳步,鮮血從洛西亞的頸脖噴薄而出,她的世界變得滿目通紅。
“阿洛——”,貝爾摩德倏地睜開綠眸,此時天際将白,隐隐有一絲亮光在烏黑的雲層上方浮動。
女人擡頭,隻見那人站在門口,還穿着平時做飯的圍兜,她松了口氣。
洛西亞笑道,“我做了早餐哦克裡絲”。
思及方才的夢,貝爾摩德叫住了洛西亞,“阿洛,你要去哪?”
洛西亞轉身,“給你做早餐啊”。
女人沖她張開雙臂,要她抱的意思。
洛西亞臉上的遲疑沒有逃過貝爾摩德的眼睛,呵,小狗又做了什麼壞事,不然換成平常早就來吃她豆腐了。
貝爾摩德的心中愈發不安,“怎麼還不來抱我,好慢”。女人睡眼朦胧,像無害的小貓。
由于噩夢的原因,貝爾摩德現在對味道非常敏感,她的雙手剛剛抱住洛西亞的腰,就聞到了一股混雜着消毒水味道的血腥味。
沉默片刻,貝爾摩德還是開口了,“洛西亞你身上有血腥味”。
洛西亞的身子一僵,并沒有做解釋。
因為她确實趁貝爾摩德沒醒的功夫去了一趟凱文吉野那裡,安排了他的職務——她賦予他的新身份是駐韓美軍的一份子。
她告訴他,再過一段時間,會讓他回美國,在那裡,她在軍隊中給凱文吉野安插了個位置。
貝爾摩德瞬間就猜透了洛西亞的計劃,幾乎使盡全身力氣地揪住她的領子,“CIA和FBI那麼多人,又不缺你一個,收手好不好,答應我——”。
倘若是以前,她一定馬上就會答應貝爾摩德,但誰也回不到以前了不是嗎?
她更想成為那把鋒利的刀俎,而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洛西亞扣住貝爾摩德的腰線,将女人往自己懷裡貼,“克裡絲不要離開韓國”。
“你留下來陪我”,貝爾摩德忍不住地摩挲洛西亞臉頰上的傷痕。
“抱歉,克裡絲,恕我做不到……”。
話未說完,就被女人厲聲打斷。
貝爾摩德像被戳中了心窩子,哀痛地說,“我恨命運不公,也恨所謂正道,但我不願這些仇恨将你變成一個惡鬼!”
女人再次祈求道:“所以,放手吧——!阿洛”
聽到放手二字,洛西亞将臉瞥向一邊,不忍直視女人,決絕道:“決不!”
“洛西亞——”貝爾摩德徒然無力的松開了洛西亞的領子,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每個孩子小時候都夢想長大了能成為善良仁慈、光明磊落的人,而不是一個……惡鬼。
但,
“善良仁慈并不能換來和平和權,惡鬼卻可以”,洛西亞伸手接住了無邊的絲雨,感受冰涼的雨水從掌心滑落。
貝爾摩德看洛西亞的眼神變得難以置信,忽然覺得三年的分别使她們之間相隔了太多的東西,她已經看不透她了。
羅西亞輕輕擡眸,刹那光華彷佛落在她身上。她的眼中清定而平靜,宛如一汪沉寂的井水。冷冽的殺意彷如她身後的羽翼,張揚到極至,白發在狂風中烈烈飛揚,更像是行于黑夜的魅影。
窗外依舊是不明不滅的晞微,天地一片渾濁不堪,一如人心。龐大的黑暗氣息四處湧動,危機重重。
她無法讓貝爾摩德冒半點危險。
寒風回聲仿佛是在嗚咽,又仿佛是哭泣。
凡是擋在面前的,她從不介意以生命的方式讓對方後悔,也不惜用鮮血的成果,親手将一切拖回軌道。
明明是早晨七點,夕陽卻如同殘陽一般,仿佛在宣洩一日最後的輝煌,絢麗異常。薄雲似幻化的紅霧,飄渺虛無,詭秘的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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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銳利的視線穿透前方的車陣,朱蒂一個俐落的回轉,滑進窄巷,怡然地控制着車速。
留意着側邊鏡倒影的後方車況,猛地一踩油門,延伸入落陽盡處。
風聲飒然。
“砰”
後方追逐的車輛擋風玻璃全部碎裂,溫熱的血緩緩滴落在坐墊上。
火焰,放肆地燃燒吞吐,人與車,焚滅在夕陽中,死氣彌漫。
火光宛如野鬼的燈籠,漂浮在空中,将四周照出一片妖異的紅,也印出一個瘦削的人影。
赤井秀一倚着車窗,給自己點上跟香煙,吞雲吐霧間發出一聲歎息,“你終于回來了”。
一旁的大火燒得茲拉作響,手中的利刃尚躺着血,血色的火光映在洛西亞的臉上。
她的眼神酷冷陰狠,充滿殺戮的快感。這眼神絕不似人類,竟似是極冷冰寒之地的狼,在面對生命危險時的表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中間決無任何選擇。
夜幕,像一張灰色的大網,悄無聲息地撒落,籠罩整個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