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會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遠離對方,拉開距離。
她知道,魔方是活的。
它們有自己的思想和喜好。
她也知道,這兩塊魔方都喜歡她。
可惜這種美好的日子沒能持續多久。
因為她忘了早起,父親回來時沒能吃上熱乎乎的早飯,父親打了她。
她早已習慣被打。
母親生前也經常挨打,她身為母親的女兒,也承受着相同的痛楚。
理所應當。
可父親奪走了她的魔方。
父親開心了,她不開心。
她冷眼觀察着父親每一天的變化。
她知道總有一天,父親會為此付出代價。
魔方沒有讓她失望。
這種腐蝕來得很快,别人或許看不出來。
朝夕相處的女兒,清清楚楚地窺見父親被吞噬。
父親變得更加暴力,即便沒有犯錯也會朝她揮拳。
父親變得十分嗜血,每次回家身上都有血腥味。
父親身上開始長出奇怪的絨毛。
父親不再是父親。
她想趁父親睡着偷走其中一個魔方。
受到魔方引誘的,不止她一個。
父親立馬察覺到了。
他追着她,掀翻了家裡的所有東西。
到處都是玻璃和水,還有血迹。
慌亂中。
魔方碎了一塊。
她不得已把魔方吞進了肚子裡,隻有這樣才能保住它。
父親再也傷害不到她了。
魔方在幫她。
不管父親想對她怎麼樣,她都能提前知道。
終于,終于。
她等到了這一天。
父親很快就會變成怪物。
而她要趁機奪回屬于她的另一塊魔方。
她在飯裡下毒。
劇毒是沒有用的,她已經嘗試過。
那就把他迷暈,再往浴缸裡放點能夠腐蝕血肉的藥劑……真可惜,基本腐蝕得露出骨頭,也還是能馬上恢複。
父親已經變成怪物了。
終有一天,所有得到魔方的人都會變成怪物。
-
“你也給我下毒了。”唱鹿平靜地說,“為了答謝我的那塊蘋果派,還有昨天的蛋糕。”
暮煙淡淡回應道:“看來你一點也不意外。”
唱鹿搖頭表示确實不意外,又說:“我一開始就懷疑你了。”
“為什麼?”
“招聘帖指定要女生,看似很柔弱一心隻想找到失蹤的父親,又反複強調‘找不到也沒關系’。”
“就這?”
“當然不止這些。”唱鹿低頭掃了眼身上的裝備,“安保隊一直想招個受賜者,但因為待遇問題,遲遲沒能實現。我前一天剛結束你的委托,你後一天加入我所在的安保隊,你不覺得太巧了嗎?這個世界沒有巧合,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哦,對了。那塊蘋果派被一個流浪漢吃了。他今天死在了我家樓下。”
“蛋糕我也沒吃,因為我除了果糖過敏之外,還不喜歡吃甜食。”
暮煙的臉色難看了些。
毒藥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隻是沒想到唱鹿對她的懷疑來得這麼早。
兩人中間隔了兩三米,唱鹿問她:“你怎麼知道魔方碎片在我身上?”
暮煙冷笑,笑她的無知,“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你手上的碎片迫切地想要回到我身邊。”
“可是在我接到你的委托之前,我們似乎沒有見過面吧?”
“Tsuda.”暮煙緩聲道,“沉睡在這片土地之下的神祗,是祂給了我啟示——一個擁有淺妃色頭發的年輕女人。縱觀整個伽馬地區,除了你之外沒有别人。”
唱鹿一時半會無法消化這番話。
神祗和啟示什麼的……聽起來更像福音地區才會流行的秘密宗教。
可暮煙說出的那個名字:Tsuda.
讓唱鹿想起[魔方·拟造]的信息裡有一行寫着[隸屬:Afkth]。
Afkth.
Tsuda.
都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會使用的名字。
它們真的是人名嗎?
又或者,它們代表着什麼呢?
暮煙的冷笑越發深刻,看向唱鹿的眼神也充滿了上位者的鄙夷,“我從你臉上看到了困惑和迷茫。”
她攤開手,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未曾得到神祗眷顧的蝼蟻,自然無法理解眷族口中的神迹。你注定會死,而我必須拿回本就屬于我的東西!”
暮煙拔刀的瞬間,危機感應響起。
短暫的尖鳴讓唱鹿渾身的肌肉即刻緊繃,清楚地知道對方是受賜者,也讓她的腎上腺素飙到最高。
兩人距離太近。
拔槍射擊不占優勢,唱鹿幾乎是同時也摸出藏在靴子外側的匕首。
意外在此時出現。
她明明已經躲開了暮煙劈砍而來的第一刀,準備反攻刺穿對方的心髒。
慢了。
不,不是她慢了。
如果在她眼裡中暮煙的行動比平常要慢一倍。
反之,在暮煙看來,她的行動則是慢了兩倍甚至是三倍!
更緻命的是,暮煙知道她的弱點!
第一擊劈砍讓唱鹿僥幸躲過,第二次襲來便是對準了她的左耳。
眼看刀尖就要碰到耳廓。
唱鹿完全靠本能作出反應,舉起左手去擋下這一刀。
鋒利的刀刃劃破手背。
除去最開始溢出的血是鮮紅色的,後續流出的都呈現出中毒時才有的暗紅。
疼痛之餘,但唱鹿發現自己的五感開始變得遲鈍。
或者說,麻痹。
暮煙玩弄着手裡的刀,得意道:“五分鐘很快的。我的刀也很快,不會讓你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