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也不過是見了幾面,自上回莫名親近時所贈的香囊便已然令自己起疑。
香囊此等貼身之物對他而言,是這樣可随意相贈的物件嗎?
雖說對方有可能是因公主的關系妄圖拉攏自己,可這未免有些太過上心了,宋學監對自己的關切倒像是一種越線。
不知從何時起,二人間好像并不能再局限于普通的學監與伴讀的關系。
這算是好事嗎?
顧元昭看着眼前人,杏仁眼眨了眨,對他的話也隻是嫣然一笑道。
“有勞學監費心。”
無論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對于如今的顧元昭而言,她所需的,則是一把趁手的刀。
朝堂局勢将在不久之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不能坐以待斃,既然對方自動靠近,那自己總不能卻了這番好意。
……
在踏過一處回廊後便瞧見其中的小小别院,竹林在風中相觸發出聲響,在未曾關緊的窗邊,顧元昭能瞧見其中模糊的身影,想來那便是公主了。
她緩步朝前而去,但在踏步時,身後則傳來宋學監的聲音。
“顧小姐。”他的聲音不大,顧元昭回眸對上他的視線,而宋學監對此則是将聲音壓低了些許。
“殿下先前在屋内好似在把玩着什麼,顧小姐推門時還請小心。”
對他的提點顧元昭則是朝學監的方向行了一禮,笑道:“多謝學監提點,我會小心的。”
在說完這句話後,她沒多停留,而是轉身朝前而去。
瞧着對方離開的背影,宋學監垂眸望着手上包紮的傷口,嘴角揚起一抹極輕的笑。
雖說顧元昭此刻對自己還算戒備,可那又如何。
他們之間,來日方長。
飄落的竹葉有些許拂過他的衣擺,在竹林風動的沙沙聲中,那道藏藍色的背影漸行漸遠。
顧元昭走至門前,指尖觸上門檻,她好似能透過門上極小的縫隙瞧見屋内人那高舉起的尖銳之物,在光下泛起冷意。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沒有多猶豫,便将門推開,霎時間那泛着冷意之物則如離弦之箭般朝着她的方向射去。
顧元昭反應極快的閃身便躲在門後,機關蝴蝶尖銳的蝶翼擦過門檻轉瞬間便将其削下一道木塊,在外盤旋上一番後則穩穩的回到屋内。
“我在你先前的圖紙上稍做了些改動,若論殺人的話,用這蝶翼上的鐵皮豈不是比那銀針更為有效?”
蕭明珠瞧着回到自己手心的機關蝴蝶,好似渾然不覺方才之舉有何不妥一般,笑吟吟的回眸反問道。
才堪堪躲過此般殺器的顧元昭對此也隻是垂眸低眉順目的開口:“公主巧手,此番改動比那圖紙更要精巧幾分。”
對這奉承的話蕭明珠已然是聽過太多遍,手撐着下颚瞧着對方垂眸的模樣,拿着機關蝴蝶的手向上輕晃了晃,那振翅欲飛的雲鐵雙翅則在她的動作下發出鳴響。
即便在面對此番情況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依舊沒有太多動作,對這樣的态度,蕭明珠眸子微眯起,低聲道。
“隻是我這機關方才制成,倒是還未嘗試瞧瞧究竟有幾分威力。”
“能成為殿下試器之人,是我之幸。”顧元昭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對此則緩緩開口說着。
對這個回答蕭明珠則是擡手壓下那不斷鳴響的雙翅,便将那方才還在躁動不安的蝴蝶緩緩撫平,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顧元昭的面前,粉雕玉琢的臉上是孩童特有的天真無邪。
她擡手将顧元昭衣上所沾的塵埃彈去,笑道:“我怎舍得在你身上試呢,如今我的身邊可隻剩你一位伴讀呢。”
顧元昭垂眸望着眼前展露笑意之人,不過才十歲的年紀,那在人畜無害的面龐之下,所藏的卻是蛇蠍般的心思。
而這看似關切的話語之下,卻藏着幾分暗流湧動。
她知道的,眼前這位殿下想要的回答究竟是什麼。
想着顧元昭便對她行了一禮,一字一句道。
“我會一直站在殿下身側,無論何時。”
她頓了下,擡眸望着蕭明珠的視線,嘴角揚起一抹笑。
“我永遠都是殿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