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覺得!”蔡珍珍低下頭,忙不疊地點頭應和道,“我覺得您說得很對!”說完她便腳底抹油,開溜了。
半晌後,她終于把徐立之給盼來了。他徑直走到她的工位前,跟她打招呼,還說要一起吃午飯。蔡珍珍剛準備點頭答應,一打眼看到齊林山就在不遠處朝這邊看,便小聲問道:“齊林山也一起嗎?”
“當然呀!”徐立之理所應當地說道。蔡珍珍感到一陣惋惜,悻悻然道:“那我不去了,你們吃吧。”
徐立之露出不解的眼神,蔡珍珍湊近了,低聲解釋道:“我畢竟是員工,被人發現跟老闆有私交,不太合适。”
徐立之一臉的不以為然,大剌剌地說:“這有什麼呀?”
蔡珍珍雙掌合十,對他作出“拜托”的手勢,小聲道:“你們吃吧,我就不奉陪啦!”她想了想,又眼巴巴地說道,“你下午還在嗎?我到時候來找你可以嗎?”
“哈哈!”徐立之爽朗地笑了兩聲,學着她的樣子,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珍珍,你真的很可愛。笑死我了,哈哈哈!”
眼看着不遠處齊林山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蔡珍珍趕緊道:“那你們先去吧,下午見!”
徐立之走了以後,蔡珍珍依然沉浸于能在辦公室跟他談笑風生的幸福之中。這時,公關部同事李菲菲走過來,問:“珍珍,你跟這位帥哥認識啊?”
“嗯,我們是——”蔡珍珍留了個心眼,把“老同學”三個字咽了回去,“很久以前就認識的朋友。”
“可以啊你!”李菲菲兩眼發亮地說,“你知道嗎,徐立之是老闆的同窗好友,以後就是咱們公司的藝術顧問了。”
“嗯,我好像有聽他說起過……”蔡珍珍低下頭。她有一個習慣:說謊的時候因為有負罪感,所以不太敢直視對方的眼睛,雖然知道這不是什麼好習慣,卻怎麼也改不掉。
“所以,你這沾親帶故的,豈不是可以跟咱們老闆扯上點兒關系了?”李菲菲擠眉弄眼地說。
她的措辭讓蔡珍珍感到很不舒服,便淡淡道:“我可沒興趣跟老闆扯上關系,幹好自己的活就行。”
李菲菲見她的确是興趣缺缺的樣子,大概覺得沒勁,默默轉身走了。蔡珍珍心想:得虧沒讓别人知道自己和齊林山的同窗關系,要不然,天知道這些八卦的同事們會怎麼說、怎麼想呢!
下午的時候,她往徐立之的辦公室跑了一趟,但不敢久留,隻待了五分鐘便走了。不過,能跟徐立之聊上五分鐘,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她在心裡不住地回味這次重逢以來,徐立之誇她的那些話。他誇她“可愛”“真實”“内心強大”“富有生命力”,之前還誇她“勤奮”“聰明”。甚至,他還說出“哪個男人能和你在一起真是他的福氣”那樣暧昧的話……
越想她越感到歡欣鼓舞,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她一會兒在心裡告誡自己,切莫得意忘形,失了分寸。一會兒提醒自己,徐立之這樣一個溫柔的人,不止對她如此,對其他人——至少對齊林山,也是好到沒話說的,他也許隻是把她當成朋友而已。可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浮想聯翩:徐立之應該的确是喜歡她的吧?隻是兩人做了這麼多年朋友,他一時半刻沒辦法鼓起勇氣改變這種關系。或許她應該勇敢一點點,率先讓他知道她的心意……
下班時,蔡珍珍本想約徐立之晚飯,然而他卻說齊林山給安排了一個歡迎晚宴,要和各位高管交流。她隻好悻悻然地回家了。
接下來的幾天,蔡珍珍每天都眉開眼笑的。雖然她往常也總是一副元氣滿滿的狀态,但和眼下這種每天都像磕了藥似的狀态有着明顯區别,好幾個同事看出她的異樣來,抓着她問東問西。她當然不可能和盤托出,隻不過有了李菲菲那個大喇叭,所有人都猜想她是對新來的藝術顧問,也是她多年的老友上了頭。漸漸地,大家開始傳言她跟徐立之“談上了”。
好在蔡珍珍雖然狀态有異,卻沒有耽誤正經工作。莊小歐盡管也對她的绯聞有所耳聞,但因為交代給她的工作都能按時且保質地完成,便也不幹涉她,隻是叮囑了一句:“公司雖然也沒有明令禁止辦公室戀愛,可女孩子家家,多少得藏着一點,不要把心思都寫在臉上嘛!”
周五的時候,她終于如願迎來和徐立之單獨共進午餐的機會。
徐立之找了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廳,吃飯的時候跟她聊了許多對奇妙種子品牌視覺、産品設計等方面的看法。蔡珍珍也提出自己的一些見解,受到他的認可。兩人相談甚歡,一起散步回公司的路上,徐立之誇她想法多又踏實肯幹,果然沒有叫他看走眼。
蔡珍珍心裡還惦記着年前同學聚會那晚,徐立之說他曾經得過雙相情感障礙的事。她很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以及現在他是不是已經康複。然而,這種事畢竟涉及隐私,兩人又相隔多年未見,她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便隻是跟他聊了些無關痛癢的事。
回到辦公室,好幾個同事圍過來,問她今天的“約會”怎麼樣。原來,兩人分開下樓、一起回來,來去被不同的同事撞見了,大家一合計,就發現了兩人的甜蜜“約會”。蔡珍珍聽得臉都紅了,想辯解幾句,可又實在是高興被人說成是“約會”,便一直打哈哈,也沒怎麼用力解釋。
快下班的時候,HR找過來,約她在會議室裡聊了半小時。大意是:公司雖然沒有命令禁止員工之間談戀愛,但作為職場人,不搞職場戀情是最基本的常識和操守,她希望蔡珍珍能夠注意影響,不要再讓辦公室裡有不好的傳言。
蔡珍珍表面點了頭,心裡卻不以為然,心想:哼,我為什麼要收手呢?
她之所以加入這家公司,完全就是奔着徐立之而來,又怎麼可能舍本逐末,為了保工作放掉徐立之?大不了公司把她開了呗,她也不愁找不到工作,還不需要再受齊林山的氣。況且,她和徐立之的感情如今蒸蒸日上,她有自信,即便未來和他不在同一家公司,她也有辦法找到相處的機會,或許因為雙方都沒有了辦公室戀情這層顧慮,還會更方便呢!
不過,顧慮也不是完全沒有……
她唯一的顧慮是:在徐立之的力保之下,齊林山才同意給她試用的機會,而且兩人也立下賭約,假如她沒有通過試用期,不光是要走人,更重要的是,會拖累徐立之一年的工作白幹,拿不到任何報酬!她自己是無所謂,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徐立之被連累……徐立之家境那麼好,或許也不差這一年的酬勞,可是,他在齊林山面前信誓旦旦地看好她,如果這次輸了,豈不是折了他的面子?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在明面上稍微收斂一點,看看如何在同事們體感不強烈的情況下,悄咪咪地把徐立之給“攻略”了。
可沒想到的是,她還沒來得及謀篇布局,就在一個又冷又黑的晚上,倉促而被動地向徐立之告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