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局掼蛋,兩個男人輸得很難看。因為他們作為隊友完全不打配合,别說互相喂牌了,竟然還會壓對方的牌。最離譜的一次,齊林山出了個四炸,秦峰壓他個同花順,氣得齊林山直接甩出個六炸,蔡珍珍看了,直說他倆腦子有病。
打赢了以後,時曉月說沒意思、勝之不武,便起身和自家兒子玩去了,留下兩男一女,圍着小方桌坐成個三角形。
齊林山還在盤算着要怎麼制造機會跟蔡珍珍獨處,沒想到被秦峰捷足先登:“珍珍,要不要繞湖邊走走?”
“好啊!”蔡珍珍剛站起來,齊林山就跟着起身,邊伸懶腰邊道:“正好,坐久了血液不通暢,溜達溜達去。”
秦峰表情陰沉地瞟了他一眼。蔡珍珍似乎覺得有些尴尬,道:“把曉月他們也叫上吧。”
于是,一行六人浩浩蕩蕩地繞湖溜達起來。鄭超全程陪着洋洋玩耍,一會兒追逐打鬧,一會兒将他扛到肩上坐着,把他逗得咯咯笑。時曉月看兒子高興,自己也高興,時不時上前勸兩句,叫他們别玩鬧得太過火。乍一看,這兩大一小還真像一家三口似的。
剩下三人則平靜得多了。蔡珍珍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似乎打定主意要“一碗水端平”,不主動跟任何一個說話。秦峰變着法子跟她搭腔,前腳剛跟她聊完喜歡的脫口秀演員,後腳又問:“珍珍,在你們老家的山上,三四月份有什麼可以采摘的?”
珍珍、珍珍……一路上秦峰這臭小子叫了幾百次,煩死人了!齊林山恨得牙癢癢,心想自己跟蔡珍珍相識多麼多年,從來沒敢這麼叫她,秦峰倒好,一口一個“珍珍”,還有沒有半點邊界感了?!
除了秦峰,徐立之也是,還有鄭超、莊小歐……這些個不懂分寸的家夥,一天到晚“珍珍”“珍珍”地叫。同樣身為男人,為什麼他們都可以毫無顧忌地稱呼蔡珍珍為“珍珍”,就他自己,一想到抛開她的姓,單獨叫她的名——還是兩個疊字,他就羞恥得腳趾都要摳地,就算是在床上,在情動不能自已的時刻,他都不曾那樣叫過她。可這群無恥的家夥,認識蔡珍珍才幾天啊,就敢輕浮地叫她“珍珍”,簡直豈有此理!
齊林山怒從心起,瞪了秦峰一眼,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個季節山上很多野蕨菜,炒臘肉超級好吃。”說完,他拍了拍蔡珍珍的肩膀,同時将舌尖卷起、抵住上颚,準備像秦峰一樣,親昵地叫出那一聲:“珍珍”。然而,當蔡珍珍擡眼,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時,他頓時仿佛被人點了啞穴,一個簡簡單單的“珍”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漲紅了臉,強行将卡在嘴邊的那個“zhi”音節咽下去,道:“以前你還教過我,要采嫩的,葉子開了的蕨不能要,還記得嗎?”
蔡珍珍仿佛陷入回憶當中,默默微笑着。秦峰臉色一沉,道:“你倆同鄉的?”
蔡珍珍頓時一愣,尴尬地說:“那個……我們是中學同學,還有徐立之也是……”
齊林山得意地看着秦峰:“說起來也是緣分,我們三個是同學,如今又成了同事。”秦峰聽完又是一驚,看向齊林山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
“對了,”齊林山溫柔地看向蔡珍珍,笑道,“徐立之的畫展下個月13号開幕,他跟你說了嗎?”
蔡珍珍兩眼放光地說:“我知道他在準備畫展,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開幕啦!在哪裡?”
“798那邊。”齊林山借機靠近了些,手臂幾乎要跟她的貼上了,“開幕前一天晚上,咱倆可以搶先去探秘,怎麼樣?”
“好啊!”蔡珍珍高興地說,“那你知道他這次的畫展主題是什麼嗎?我上次問他,他還跟我賣關子。”
齊林山輕笑幾聲,道:“那我可不能劇透了,要不然他回頭得怪我透了他的底。”
“切!”蔡珍珍低下頭,小聲嘟囔道,“他竟然告訴你不告訴我,真是不公平……”
“你這麼想知道啊?”齊林山俯下身,笑嘻嘻地從側面看着她的臉,“那你求我啊。”
蔡珍珍失笑,轉過頭罵道:“神經病!”齊林山頓時心口一甜,差點沒忍住将她攬進懷裡,餘光瞥見秦峰的臉臭得跟重倉的股票跌停似的,不禁又是一陣得意。
他至此算是摸清了自己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當中,除了比秦峰長得帥、身材好、氣質好、有錢、有事業……之外,最大的優勢所在。
看秦峰的樣子,不僅沒有跟蔡珍珍表白,還因為拿不準對方的心意而畏首畏尾,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言行舉止,以至于從朋友到情人這一步,走得比蝸牛還慢。說起來,這小子根本一點手腕都沒有,還以為靠着噓寒問暖、唯命是從就能拿下心儀的女人,簡直蠢透了!
反觀自己這邊,不僅占有了蔡珍珍的身體,也多多少少擠進了她的心裡。秦峰那小子還沒出新手村,而他已經在打大boss,這反映的不僅是他在手段和經驗上的遙遙領先,也是智力和情商上的全面碾壓!呵,這小子要什麼沒什麼,拿什麼跟他鬥?
眼下,他已經跟蔡珍珍表明心迹,盡管沒有成功,但也沒有失敗——她說要好好想一想,那就是說她至少不排斥與他在一起。因此,他也不必将自己的心思對她藏着掖着,在把握住分寸的前提下可以用很多種方式與她調情。就算不能讓秦峰知難而退,起碼也能把他氣個半死!
“下禮拜徐立之要來公司。”齊林山趁熱打鐵,複用徐立之這枚釣餌,“我約了他一起讨論線下門店設計方案,你要不要一起參加?”
“好啊!”蔡珍珍半秒都沒有猶豫,這不免讓齊林山心情有些複雜:雖然他已經确定徐立之對蔡珍珍沒有半點男女之情,甚至還有意無意撮合他和蔡珍珍,因此他才會願意拿徐立之當餌。可親眼看見蔡珍珍對徐立之如此上心,遠遠超過對他的重視程度,他又感到不是滋味……他隻好安慰自己:能夠突破情緒幹擾,用好手中一切資源,以最短路徑完成目标,這正是一個男人能力強大的體現。
他重新展露笑容,道:“那要不去我家吧?正好讓徐立之嘗嘗你現在的廚藝。”
這話一出,秦峰驚訝得眼睛都瞪大了,齊林山不禁一陣暗爽。
然而他沒有想到,蔡珍珍不僅沒有當場答應下來,反倒是皺起眉頭,頗有些失落地說:“不去了吧。”
齊林山頓時大受打擊,腦中警鈴大作:如果連徐立之都沒法請得動她,那是不是意味着,蔡珍珍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去他家了?
果然,那天夜裡她哭着拿了東西離開,想必已經被傷透,從此把他家當成了傷心之地……想到這裡,他既自責又懊悔:早知道那天晚上就應該追出去,當場跟她解釋清楚,求得她的原諒。現在可好了,她要是今後再也不肯再去他家裡,那可怎麼辦?
電光火石間,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絕妙的解決方案!這個想法實在聰明得不得了,齊林山不禁高興得眉開眼笑,甚至笑出了聲。
面對蔡珍珍詫異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道:“沒事,那就去公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