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蔡珍珍道,“你好像很久沒有公開發表過畫作了。”
“今天帶你們看的那副,就是最近的。”徐立之道,“你看完有什麼感覺?”
蔡珍珍仔細回想了一會兒,道:“當時沒來得及細看。總體來說,我感覺到一股沉郁的憂傷,就好像有一團化不開的烏雲籠罩在頭頂,緩慢地墜下來。透過烏雲中間的縫隙,似乎可以看到色彩斑斓的陽光,可是,那些光亮正在一點一點地被不斷膨脹的烏雲遮蓋……”她一臉擔憂地看向徐立之,“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困擾着你?也許你可以和我們說說呢?”
徐立之沉默了,蔡珍珍不禁感到心情沉重:看來自己想的沒錯,徐立之果然遇到了什麼困難,隻不過不願意對她說。
“唉,看來創作能力太強也不是什麼好事……”徐立之擠擠眼,笑道,“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内心世界給暴露了。不過你不用擔心,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隻不過我誇大了自己的情緒,這樣畫出來的作品才更有沖擊力和感染力呀!”
蔡珍珍感到一絲憂傷,道:“等你哪天想說了再告訴我吧,我……我想讓你知道,我随時都在,當你想要找個人聊聊的時候,随時可以找我。”
徐立之微微一笑:“我知道啦。”
忽然,旁邊傳來“砰”的一聲,蔡珍珍扭頭一看,是齊林山在作祟。他剛喝下一口水,把玻璃杯用力放到桌上,這會兒杯子裡的水還在晃蕩。
蔡珍珍頓時心頭一緊:差點忘了,身邊還有個醋壇子呢!
徐立之也注意到他,轉頭笑道:“小山山,你的桃花又來喽!小蕾——我助理,剛才一直跟我打聽你,還說讓我把你的微信推給她。你說,我要不要給她呢?”
蔡珍珍不由得皺起眉頭,仔細觀察齊林山的反應,沒想到與他對上視線。齊林山撇撇嘴,對徐立之道:“她不是我的菜。”
徐立之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喜歡膚白貌美大長腿,可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嘛……”
“你閉嘴!”齊林山眼神兇狠地喝止了他。徐立之也不在意,聳聳肩,道:“好心沒好報,我不給你撮合了……珍珍,說說你吧,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周圍單身男士一大把,幫你物色物色。”
蔡珍珍頓時一驚,下一秒便聽到齊林山氣呼呼地說:“你給我适可而止啊!”
蔡珍珍咬住下唇,思忖片刻後說:“立之,其實我現在……”她感到頭皮冒汗,喉嚨發幹,咽了咽口水才說,“我現在,和齊林山在交往。”
包廂裡的空氣頓時凝固了。蔡珍珍看了看一臉錯愕的徐立之,接着轉頭看向齊林山——他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忽然,徐立之放聲大笑起來。過了好一陣才漸漸止住笑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太好了,你們兩個果然跟我預判的一模一樣!哎呀,我不去做職業紅娘,真是太可惜了……”
蔡珍珍愕然:她和齊林山的關系,難道早就被徐立之看穿了?還是說,他在開玩笑?
“這麼大的好事,必須好好喝一頓啊!”徐立之說着便起身去叫服務員,點了一瓶紅酒。蔡珍珍忙不疊推辭,說自己一會兒得開車,徐立之便說可以叫代駕。她轉身用眼神求助齊林山,卻見他眉開眼笑,高興得跟中了彩票似的。
三人喝光了一瓶紅酒,徐立之沒盡興,嚷嚷着要再開一瓶,蔡珍珍趕緊制止:“你不能再喝了,明天上午還有畫展開幕儀式呢!”說完便沖齊林山使眼色,後者站起身,跟她一左一右,把徐立之架走了。
齊林山叫了個代駕,先去徐立之家。
在徐立之的邀請下,蔡珍珍第一次到訪他的住所。一開門,發現屋子裡冷冷清清的,幹淨得像酒店一樣。他曾經吐槽齊林山的家“冷冰冰,沒人味”,可他自己的家卻是有過之有無不及。再一想到他最近的那幅畫,她不禁感到一陣揪心。
這時,忽然聽到幾聲狗叫,扭頭一看,大山子“呼哧呼哧”地從屋裡跑出來,撲進徐立之懷裡。他蹲下身揉了揉大山子的腦袋,道:“走啦走啦,下樓遛遛去。”
明月高懸,春風徐徐。三人在小區裡遛狗,徐立之撺掇齊林山也養一隻,他卻連連搖頭:“天天得遛,太麻煩了。而且搞得屋子裡都是毛,還有狗味兒,我可受不了。”
“可是珍珍喜歡狗呀!”徐立之毫不猶豫地說道。蔡珍珍秒懂他的意思,連忙說:“你别誤會,我們雖然在交往,但沒有住到一起……”
徐立之噗嗤一笑,勾起嘴角看着齊林山。後者看向蔡珍珍,片刻後問:“你想養嗎?”
蔡珍珍心髒咚咚狂跳,連忙搖手:“你不用管我啦!”
徐立之頓時笑出聲來:“哈哈哈,你們的戀愛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呢!”他蹲下身,揉搓着大山子的兩邊臉,笑道,“大山子,我給你找隻小母狗,談一場甜甜的戀愛,好不好呀?”
蔡珍珍不禁十分後悔:早知道就不要把自己和齊林山談戀愛的事告訴徐立之了……他這張嘴,實在太碎了!
和徐立之告别後,兩人并肩往外走。齊林山牽住她的手,意味深長地說:“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跟徐立之坦白我們的事。你當時……怎麼想的?”
蔡珍珍感到臉頰發熱:“我也沒想那麼多,就是突然覺得應該告訴他。”
“是因為徐立之要跟我介紹對象吧?”齊林山得意地笑着,“你怕我被别的女人搶了,趕緊宣示主權,對不對?”
蔡珍珍仔細想了想,道:“我主要還是怕你不高興。徐立之撺掇着要給我介紹對象,我要是不站出來,萬一他真給我物色一個,你不得氣死呀?”
齊林山不服,道:“你的意思是,你怕我吃醋?”
蔡珍珍失笑:“不然呢?是誰今天打翻了醋壇子,當街就哭起來了……”
齊林山頓時一僵,腳步停下來。蔡珍珍也停下來,笑吟吟地看着他。隻見他嘴唇哆嗦着,過了一會兒,道:“你不是說當作沒發生過嗎?怎麼能言而無信呢?”
“不好意思啊,我一時忘了……”蔡珍珍抓抓後腦勺,“剛才的話,你當我沒說吧。”
齊林山氣呼呼地看着她:“那你怎麼補償我?”
“啊?”蔡珍珍一頭霧水,“補償什麼?”
“補償我的精神損失啊!”齊林山一本正經地說。她還來不及再問,他就霸道地說:“今晚去我家!”
久違地來到齊林山家裡,一進客廳,就看到陽台的兩盆植物:橡皮樹比她上次來時似乎長高了一點點,繡球依然沒有開花,葉子綠油油的。
“沒想到你把植物養得挺好。”她笑道,“就放你家養着吧。”
話音未落,忽然齊林山從身後環住她的腰。
片刻後,溫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搬過來住吧。我們可以養很多的植物,再養一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