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佘貝拉猶豫了一下，随即興奮起來，一想到喬也又要做出什麼刺激血腥的事情，她就激動，她立刻把小刀交到喬也手上。

喬也握住刀柄利落轉身，刀尖向前。

那個剛剛被佘貝拉摁在身下的男人，還頂着烏青的眼圈，一擡頭看見喬也用閃亮亮的刀尖指着自己的鼻尖，他心快涼透了。

“不是吧！姐姐，你聽我說！我我我……”他手舞足蹈，眼神懇切，“姐姐，我是非死不可嗎？我剛剛！我剛剛沒有跟他們一起起哄，我也沒說你是新人，我都沒敢說話！我我我也沒拿你的錢……我……我是不是也罪不至此……”

他的聲音越說越弱，兩隻手慢慢舉到耳邊，擺成投降的姿勢，說到最後，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淚眼汪汪，可憐巴巴看着喬也。

喬也抓住男人的手腕，握住他的瞬間，喬也感受到他的脈搏極速飙升。

他近乎絕望地深吸一口氣。

喬也猛地一扯，把他拽到自己身後，跟佘貝拉站在一起。

男人這才發現，喬也刀尖指向的地方，有一隻碩大的眼睛正盯着她們。那隻眼睛的直徑跟喬也的胳膊差不多長，她們站在那裡，幾乎像在瞳孔裡照鏡子。

嘩——

嘩嘩——

樹叢中的聲音越來越大，終于，其他人也聽到聲響，人群中發出騷亂。

喬也把匕首握緊，嚴陣以待。

咚……咚……

地面劇烈顫抖，他們像站在鼓面上，有人正握着鼓槌，一下，一下，猛烈敲擊他們腳下這片大地。

喬也覺得天空越來越近，潮濕的塑料樹葉滑過她的皮膚，參天大樹相繼倒落，泥土也從腳下散開。

她終于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一片土地。

“怎麼回事！地震啦？”男人的聲音裡是明顯的顫抖。

不！不是地震，不會有這麼規律的地震。

泥土散去的瞬間，喬也用刀向腳下刺去，一聲痛苦哀嚎在她身後炸開。

最後一顆樹随着那聲慘叫倒下，一排鋒利的牙齒帶着海洋的腥味在她面前浮現。

尖尖的嘴巴，光滑的皮膚，兩側凸起的眼睛正懊惱地盯着手上的傷口。

這是隻海豚。

不，它是人。

準确地說，是身體結構與人相似，但保留了海豚所有特征的……怪物。

它尾鳍長長的，長度占到身體一半，胸鳍像兩隻胳膊，足夠讓它摸到頭上的氣孔。

它正用胸鳍托着存活的五個人，尾鳍一步一步踩向地面。

喬也看到海豚的嘴露出縫隙，微笑着一張一合。她聽見它說：“乖，乖，聽話。”

「理智值 97」

理智值？

“嘬嘬嘬……”那東西在挑逗他們。

「理智值 95」

很難理智。

喬也快嘔了，她覺得這像一個人裹着海豚皮來對她耍流氓一樣惡心。

但她的反應還算輕的。

佘貝拉已經吐得頭昏腦脹，站不穩也抓不住了。

人型海豚每邁一步都會帶來劇烈震動，而那些因為理智值過低而産生幻覺的人，很容易在下一次震動時，從海豚手裡跌落。

然後被它巨大的尾鳍拍碎。

喬也沒有猶豫，重重将匕首插向胸鳍深處，她抓住刀柄，極力保持身體平穩。

這一刻，她懷疑這個什麼邪門考試根本就沒想讓她們活着出去。

佘貝拉跌跌撞撞爬到喬也身邊，一把摟住她的腰，對她喊：“抓穩了啊！”

喬也：……我是地鐵扶手嗎？

喬也收緊核心，兩隻手更用力地抓住刀柄，她抓得越緊，海豚就越痛，它走得也就越用力。

它一邊走，一邊哀嚎。

「理智值 90」

「理智值 86」

「理智值82」

喬也san值狂掉，她穩住心緒，把注意力放在刀刃上，努力不聽周遭聲音。

佘貝拉拿出之前砍下來的樹枝，一端在刀柄上繞了一圈，打了個死結，另一端她丢給那個被她揍得鼻青臉腫的男人。

她沒說話，隻是扔給他。

結實而鋒利的樹枝，能殺人，也能救人。

隻是喬也這根地鐵扶手，現在要承載三個人的重量了。

剛剛在玻璃罩子裡幫過腔的兩個人，不敢往喬也那邊靠。不過，腳下颠成這樣，他們就算想靠也靠不過去。

所以他們決定，挑那個軟柿子捏。

那兩個人，一個人抓胳膊，一個人抱腿，像兩個樹懶，挂在那個鼻青臉腫的男人身上。

喬也覺得腰上的力量收得更緊，她咬緊後槽牙。

不知道過了多久，腳下漸漸平穩下來。喬也仍然不敢松手，她擡頭，從縫隙間看見一塊木闆，木闆上歪歪扭扭寫着七個大字。

野生人類互動區。

什麼玩意？野生人類？

「恭喜您，成功進入人類樂園」

「即将開啟學習任務」

這才開始？

喬也回頭看了看，剛剛這一路，她們已經快筋疲力盡了。

「主線任務：存活到閉園時間」

海豚抖了抖，拍拍胸鳍，精神未定的五個人和匕首抖落一地，它背着手潇灑離開。

在一片歡呼聲裡，喬也從碎石和沙礫中支起上半身。她們這幾個存活下來的“野生人類”正處在一個圓形地坑裡，像古老的鬥獸場，周圍斜坡上坐滿了人。

不對，不是人。

是跟海豚一樣的東西。

貓、狗、鳥、虎、鹿……喬也隻覺得自己認識的動物太少，一眼掃過去有一半都認不出來。但它們無一例外，都長着類似人類的軀體。

它們會發出各式各樣刺耳的聲音，喬也覺得自己身上每一根汗毛都豎起來，像有人在用指甲刮她的頭蓋骨。

奇怪的是，喬也卻能從詭異的聲音中，輕易聽出愉悅和激動。

它們在期待。

這裡的确是鬥獸場，隻是區别在于，從前是人與獸鬥，如今是獸坐在觀衆席，看人和人鬥。

觀衆席熱鬧非凡，歡呼聲幾乎要把天空刺穿。

轟！

火光照亮大地，燥熱的煙塵騰空而起。

鬥獸場内圈噴起火焰，暖黃色的光照亮每個人的臉，觀衆席一片歡呼。

“什麼情況？”佘貝拉收好匕首，不知何時站在喬也身後，她的身體已經是戰鬥狀态。

“你問我？”喬也話是對佘貝拉說的，眼神卻一刻不停，警惕掃視觀衆席上的怪物，“你不是修過這門課嗎？！”

“我上次不是這場面！”佘貝拉理直氣壯。

“哈？”

什麼意思？！

這玩意也分人教版跟仁愛版？

沒時間思考，喬也猛然覺得背後一陣熱浪，她立即回頭，看到燃着火的鐵圈以飛快的速度向她飛來。

鑽火圈？！

“喬……喬也！你想辦法！”

“你……靠！”

喬也看到那個小小的火圈正燃燒着，張牙舞爪向她們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