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當即掉轉方向,轉身站定不動。原本跟在她身後的木琳猛地停下腳步,不知所以地看着陸觀棋。
她跟陸觀棋離得很近,臉和臉之間隻有一拳距離,她甚至能感受到陸觀棋呼出的熱氣。
“木、琳。”
陸觀棋一字一字叫對方的名字,聲音冰冷卻莫名動人心魄,引得人想要向她貼近。
木琳的表情從茫然變成驚恐,掙紮了兩秒之後,她的表情重新歸于茫然。
控制!她控制了木琳,就像當時控制喬也一樣。
陸觀棋在喬也錯愕的眼神中回到她身邊,她就像剛剛是走累了去喝了口水一樣,全然不管喬也的目光。
木琳緩緩從隊伍末尾走上前去,從十幾個無臉女人中間穿過,她們都和木琳一樣茫然地望着前方。
區别是,操控木琳的是陸觀棋,而操控那些無臉女人的,是此刻站在木琳面前的,媒婆骷髅。
木琳面對骷髅站着,看了一會兒,她緩緩蹲下,食指在潮濕的土地中重重抹了一道,而後她站起身,對着媒婆的臉,用髒髒的食指在唇邊戳出一顆媒婆痣。
頂着抹髒的臉,木琳對媒婆擺了個鬼臉。
幾乎是擺出鬼臉的瞬間,木琳的眼淚奔湧而出。她的眼神中滿是恐懼,她的動作有多猖狂,她的眼神就有多絕望。
喬也能理解她的感受,那種靈魂隔絕在身體之外,眼睛隻能看着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喬也也“有幸”體會過。
“她會死的。”喬也低聲道。
“她該死。”陸觀棋沒看喬也,一雙眼睛盯着木琳,她越恐懼,陸觀棋就越興奮。
木琳投票給喬也,她該死。
但這句話,陸觀棋不想講給喬也聽,她覺得惡心。
媒婆發出憤怒的嚎叫,她緊盯木琳,身上的紅線如雨絲傾瀉而出,齊齊向木琳飛去。
“就是現在!”喬也一聲令下,一手拉過佘貝拉,一手扯過溫銳,在凄厲的哀鳴聲中,向那間紅木房子跑去。
陸觀棋關上門,房間陷入黑暗,隻有她們的喘氣聲交織在一起。
「考生木琳生命值清零」
「考生木琳,已退出考試,累計學分1分,已清零」
「考生木琳,已送至荒蕪地,交由清理中心處理」
“她死了!”溫銳瞪大眼睛,黑暗中也能看到他的眼睛亮閃閃的,“她為什麼突然發瘋?”
“她……”
喬也聲音剛出,就覺得自己衣角一沉。陸觀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她的身後,扯着她的衣角不作聲。
小時候陸觀棋做錯了事,威逼利誘讓喬也替她頂包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動作。
“嗯?”佘貝拉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是她精神值太低,産生幻覺,所以才做出奇怪的行為。”喬也鎮定自若地解釋道。
溫銳和佘貝拉點點頭,算是相信了喬也扯的謊。
喬也摸出手電筒,照亮房間一角。
接着光亮,佘貝拉看清了幾個人的站位,眼看陸觀棋站在喬也身後,佘貝拉腦中警鈴大作。
她上前一步,借着讓喬也幫她買手電筒的名義,把她們倆之間的距離拉遠。
陸觀棋默不作聲,輕輕擡眼盯着佘貝拉。
真該死啊。
為什麼沒有人和我一起投票給佘貝拉!!!
陸觀棋臉上波瀾不驚,在心裡翻來覆去罵了幾百句之後,終于平靜下來。她走上前去,心平氣和地站在喬也身邊,聽她說這棟紅木房子長什麼樣。
在别人眼中,這就是一棟再普通不過的房子,簡單的裝潢,有些破舊的家具,生鏽斑駁的門鎖,油膩包漿的鍋鏟……
“你呢?你眼裡也是房子嗎?”溫銳邊問邊打開手電筒,他的手電筒厲害很多,一打開,整個房間突然從夜晚變白天。
她們說的裝潢和家具,喬也都沒看到,她眼中四周除了光滑陰沉的紅木和房間正中間的一張桌子以外,什麼都沒有。
喬也沒接話,她環顧四周,最後把視線落在正中央的桌子上。
桌上擺着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九個人,四代同堂,看來是這一家的全家福。他們站在房子前面,臉上笑容滿溢。
除了站在最邊上的那個女人。
她冷着臉,空洞的雙眸無助望向鏡頭,她身上穿着髒兮兮的衣服,頭發也亂糟糟的,但仍然不難看出她骨子裡清冷而美麗的模樣。
喬也盯着看了一會兒,照片裡的女人突然轉過頭,直直對上喬也眼神!
喬也心裡一驚,照片險些脫手。
她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和她一模一樣的眼神,和她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照片裡那個不會笑的女人,是喬也自己。
她勉強穩住心神,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照片。
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
那九個人身後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尋常的房子,而是……
一口巨大的紅木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