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但聽說過。”賀言回答之迅速讓喬也有點恍惚,她覺得他還沒有脫離人工智能的角色。
“聽說?聽誰說?”陸觀棋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回答,立刻追問。
賀言幾乎不說謊,但他也不會主動說真話。不說假話但選擇性地說真話,這是賀言在燭冰會存活下來的手段。但在陸觀棋看來,這跟詐騙的原理是一樣的。
所以陸觀棋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刨根問底,才能逼他說出真東西來。
“嗯……”賀言猶豫了一瞬,目光在身邊幾個人臉上劃過,似乎在評估這幾個人值不值得信任。
低頭想了一會兒,賀言從衣領中擡起頭,隐約露出大半張臉。
這幾乎是賀言最大限度的坦誠了。
“沒有人真的見過燭冰會的另外兩個高層,據說……”賀言頓了一下,壓低的聲線讓這個故事聽起來像鬼故事,“據說另外兩個高層是中心區的人,是新公民。”
“意思是那兩個高層修滿學分,進入中心區了?”喬也反問。
“不。”賀言想了一會兒,“沒有人見過他們,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進入中心區的,可能他們本來就是中心區的新公民。甚至有人說,他們可能是中心區的執行官之一。”
中心區的執行官?
中心區的管理層在學分獲取平台建了一個公會,并且自己還當了公會高層。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掌握更多權力?獲取更多錢财?窺探更多秘密?
喬也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是一種發覺自己身處陰謀的恍然和恐懼。
門外喧嚣更甚,佘貝拉忍不了了,戰鬥的欲.望正在瘋狂敲打她的神經。
“吵死了!溫銳,給我件趁手的武器。”
溫銳不敢耽擱,坐在地上把所有能跟“武器”兩個字扯上關系的東西擺了一地,兩手一攤等佘貝拉挑選。
佘貝拉選了個九節鞭,在地上試了試,煤球吓得一蹦三尺高,佘貝拉頭也不回地拖着鞭子出門去了。
“去看着點,不要鬧出人命。”喬也對溫銳和賀言說。
“啊?哦!好!”溫銳立刻站起來往門外跑。
“嗯。”賀言應了一聲跟着離開。
門外的聲音繁雜吵鬧,反而顯得房間裡更加安靜。
“想說什麼?”喬也沒看陸觀棋,坐在地上擺弄溫銳來不及收的道具。
“破壞靈岩心髒的動作這麼冒險,我不信你就是為了解氣。”陸觀棋從看到公告就想問了。
“不行嗎?”
“可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很理智的,會權衡利弊,會深思熟慮。如果隻是解氣或者報複的話,就……”
看到喬也的目光,陸觀棋停下了。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充滿複雜的情緒,憤怒、委屈、恐懼……
喬也直視陸觀棋的眼睛:“你差點死了,你知道嗎?如果那不是文字映射,如果那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你就會死在我面前。”
陸觀棋愣怔原地。
“從小到大我都覺得自己很厲害,能保護你,我看到你倒在血泊裡的時候,你知道是什麼感覺嗎?”喬也覺得心髒在下墜,扯得她生疼。
“我以為我已經習慣你們離開我了,我以為我已經可以平淡地接受任何一個人離開,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喬也眸子暗下去,像蒙了一層灰。
“憑什麼,憑什麼它可以随意剝奪我的情感、我在乎的人、我的執着、我的相信,憑什麼我要絕對服從?憑什麼我們連收獲勝利都要高喊靈岩集團的指令,憑什麼!!”喬也胸膛劇烈起伏,拳頭越握越緊。
陸觀棋嗓子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愣愣地盯着喬也。
喬也松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是,我的目的不隻是解氣,我的目的就是驚動中心區。我想知道,出題的人是誰,發起考試的人是誰,讓我們用命獲取一個新公民資格的人,到底是誰!”
……
中心區高樓内。
“十号執行官,這是喬也在《奧羅拉小鎮》的成績,視頻已經存到資料庫,您可以随時調取觀看。”
半躺在椅子上的人看到文件夾,歎了口氣支着下巴,指了指桌子。
送資料的男人識趣地把文件夾放在桌上,退到一旁安靜站好。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又是把哪個NPC策反了?覺醒了?”十号執行官不耐煩地揉揉眉心。
“這次是……”杵在門口的人一邊說一邊時刻觀察十号執行官的反應,“她把課程裡的核心控制區……炸了。”
“炸了?”十号執行官直起上半身,橫眉冷眼看向門口的男人。
“嗯……”
“怎麼炸的?”十号執行官反問。
“這個具體的内容都寫在文件上了,我……要不我念給您聽?”他聲線有點顫抖,黑色西裝下手腳不知所措地亂動。
他想拿文件夾又不敢真的伸手去碰。
十号執行官掃了一眼他的眼睛,面前跳出男人的基本信息。
編号:1782
入職時間:一周前
在這棟樓裡工作的人,每個人的角膜上都刻着一個編号,人和人之間隻需要互相看一眼就能識别身份,讀出對方的身份信息。
今天來送文件的又是一個新面孔,十号執行官有點火大。
“1782,入職培訓做了嗎?”他說話慢悠悠的,但每個字都能砸得人心裡一顫。
“報告十号執行官,做……做了。”他的手抖得像篩子。
他早聽說過給十号執行官送資料是個倒黴差事,每每遇到這種活,有資曆的就會讓新來的去做。
今天,他就是這個撞槍口的倒黴蛋。
“該怎麼彙報,不知道嗎?”十号執行官手指點了點文件夾,氣氛肅殺,他的聲音幾乎像一把劍刺穿1782的腦子,“如果你做不好,我可以随時讓你回新城區,學分清零,重新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