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12
二十幾分鐘了還沒動靜,門外的四個人待不住了。
“喬也回消息了嗎?”佘貝拉急切地問陸觀棋。
“沒有。”陸觀棋聲音冷下去,焦慮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和害怕。她覺得自己大腦供血不足,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等等!”梨珂本身嗓音甜甜的,語氣卻陰冷得可怕,“放映時間停下了。”
“什麼?!”溫銳立刻掏出電影票,盯着看了半天。
真的停下了。
“喬也觸發了電影開場!”梨珂當即反應過來。
“不行,我們得進去看看。”陸觀棋早就呆不住了,她邁開腿就往那個看起來像直通地府的電影院門走去。
比起這些妖魔鬼怪的裝飾,她更害怕失去喬也。
和她一起直直往前沖的還有佘貝拉,溫銳和梨珂緊随其後。
走廊很黑,溫銳差點把嘴唇咬出血才控制住沒叫出聲。陸觀棋警告過他,隻要他敢叫出一聲,就立刻打斷他的腿,把他一個人丢在門口。
溫銳一邊委屈巴巴咬牙切齒地控制自己,一邊在心裡暗罵。
等見到喬也,他一定要告狀!!
“門……門好像……”溫銳輕輕說。
佘貝拉打斷溫銳的話:“門怎麼了?”
“門好像消失了。”溫銳的尾音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随之而來的是沉默。
她們心裡都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她們沒有回頭路了。
“走。”陸觀棋不管那些,就算房頂一會兒下刀子她都要往裡走。
地面逐漸變得濕潤,大片大片的液體從地毯流出來,溫銳害怕但用意志力壓迫本能,最終恐懼化作嗓子裡的嗚嗚聲。
“血。”佘貝拉下了結論。
陸觀棋感覺自己正在下墜,像站在沼澤地,正在一點一點被地毯吞噬。
她們四個人重量太集中了,這片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
“散開!快點!”陸觀棋飛快對身旁的三個人說。
她們本就精神高度緊張,身體反應飛快,轉眼間四個人就處在走廊兩側,誰也不挨着誰,聽話地貼牆站好。
散開的瞬間,地毯吸收了多餘的血液,慢慢變回她們熟悉的模樣。
陸觀棋嫌棄地抖抖鞋上沾染的血,心裡更加煩悶。
不遠處明明滅滅的指示牌吸引了她的注意。
“觀影期間禁止進入放映廳?”陸觀棋念出來,眉頭皺得更深了點,“電影開場之後就不能進去了?”
“先去試試。”佘貝拉順着箭頭指示往裡看,一眼鎖定了自動閘機,她快步走去把電影票往掃描儀上一放。
“觀影期間禁止入内。”機械女聲沒有感情地播報。
佘貝拉不死心地又刷了幾次。
“觀影期間禁止入内。”
“觀影期間禁止入内。”
得到的是同樣的回答,那道播報聲聽得佘貝拉惱火,最後一次試驗,佘貝拉是把票拍在掃描儀上的,像在抽它耳光。
“觀影期間禁止入内。”
它有耐心地重複着一樣的話。
陸觀棋看看佘貝拉的動作,又看看手裡的電影票,明白過來。
清理小隊的人憑借本能一定會一起行動,而這張地毯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們分散開來,這樣,進入閘機就自然有了先後順序。
放映時間會停在第一個人通過閘機的瞬間,後面的所有人都隻能眼睜睜看着,被攔在閘機外。
就算喬也不是跟她們分開進入電影院,隻要她是第一個通過閘機的人,那麼情形和現在依舊沒有差别。
陸觀棋在心裡暗罵。
組建什麼清理小隊,還說是五個人的任務,到了這不還是隻坑一個人嗎?
無語。
“我來。”眼看她們沒有進展,梨珂自告奮勇,抄起筆在牆上刻出一張電影票模樣。
收筆瞬間,梨珂體内的力量開始發作,瘋了一樣攪動她的皮肉。
她畫下來的東西和她本身相差越大,那股力量就作用的越兇狠。薄薄一張電影票,幾乎要把她身體裡的每根骨頭都碾碎。
短暫而猛烈的疼痛之後,梨珂變成了那張電影票的模樣。
她向佘貝拉的方向飛去,從佘貝拉眼前劃過,順着閘機側面,越過掃描儀直接飛了進去。
她穩穩停在一号放映廳門口,懸浮半空。
就在她們以為梨珂成功通過的時候,陸觀棋感覺到地面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原本腳下潮濕的地面變得幹爽,踩在地面上也沒有液體溢出的觸感,鞋底接觸地毯的悶響聲都變得紮實低沉。
借着指示牌微弱的光,陸觀棋看見血液正在湧向佘貝拉。
不,不對,它們沒有停下來,血液越過了佘貝拉,往一号放映廳彙集而去。
就像有人調整了整棟樓的角度,液體不受控制地向同一個方向奔湧。
陸觀棋看着梨珂所在的位置,突然意識到什麼,大喊一聲:“回來!”
梨珂沒動,她離一号放映廳門口隻剩兩步距離,憑她現在的狀态完全可以從門縫之間穿進去。
血液從牆根爬上牆壁,先是一号放映廳的門飛快被血液包裹,而後整面牆都變得潮濕而黏膩。
陸觀棋睜大眼睛,呼吸都變得短促而艱難。
血液在她面前築起高牆,那堵血牆越來越高,越來越厚。
她們幾個人在這堵牆面前,就像沙子面對大海。
腦子嗡的一聲,陸觀棋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一場血液彙成的海嘯。
“快回來!!”陸觀棋嘶吼。
來不及了。
血海像一隻大手,張開五指貼着屋頂向下壓,紅色海浪産生的巨大沖力無差别地向每個人襲來。
空氣被瞬間掠奪,溺水的窒息感伴随着黏膩觸感剝奪了所有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