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了?這麼反常?
“看什麼呢?”梨珂湊過來,也跟着她們倆的方向看過去,“發呆?”
“嗯?”喬也應了一聲。
“什麼都沒有,你們倆直勾勾看什麼呢?”
什麼……都沒有?
梨珂的話雖然很輕,但像一記重雷砸進喬也腦子裡,瞬間把她所有思緒夷為平地。
她說那裡什麼都沒有。
喬也愣怔地看着那兩個女孩,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對自己産生了信任危機。
她的眼睛、耳朵、大腦,全都在騙她。
“你也……看不到嗎?”喬也對上溫銳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眸子此刻盛滿憂慮,一雙眼睛正微微垂着,可憐兮兮盯着喬也。
他搖搖頭,幅度很小,但很明确。
喬也覺得自己腦子嗡地一聲,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她擡眸,重新看向灰瞳和金瞳。
她們明明就在那裡,就站在那裡。
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突然想起那個自稱喬也的新系統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那時候她問系統:“包括你嗎?”
系統的回答是……包括。
這是……暗示?
喬也順着回憶繼續向前,想起新系統沒說完的半句話:這裡會影響你的精神值,盡快……
這個莫名冒出來的新系統真的在幫她?還是說,它也隻是喬也産生幻覺的一部分?
喬也覺得自己四肢發涼,這個新世界正在挑戰她最害怕的事情。
小時候她以為自己是被養在溫室裡的花朵,是蜜罐裡長大的小孩。
直到陸妄把她從溫室裡、從蜜罐裡一把抓出來,讓她面對殘酷的世界和現實。後來喬頌的死更是直接掀了溫室的屋頂,蜜罐砸得粉碎。
從那以後喬也知道自己是自己唯一的靠山,她不能再相信和依賴任何人,除了自己。
但是現在,這唯一一個她能夠依靠的人,她以為永永遠遠不會背叛自己的這個人,也靠不住了。
她感到恐慌,感到窒息,甚至覺得理智正在從體内抽離。
她看見自己在訓練場三槍打不到十環的時候,陸妄失望的眼神。
看見喬頌咽下最後一口氣時,眼睛裡的不甘和決絕。
看見陸觀棋青澀的瞳孔裡滿是震驚,在閃光燈照射下忽明忽暗。
看見那些媒體、那些親戚、那些陌生人指着新聞裡她的照片高談闊論、唾沫橫飛。
眼睛。
到處都是眼睛。
漆黑的幕牆背後,是無數目光組成的深淵。
他們盯着她,點評她的睫毛和發梢,她的高光和低谷,快樂和悲傷。
他們在點評她的全部。
他們期待,甚至渴望,喬也什麼時候能夠墜入這片深淵。
喬也聽到兩個聲音正在争吵。
“你應該按照他們的期待,做你該做的事。按照它要求的做!隻要我們滿足它,就能順利活下來!”
“他們是誰?”
“你的觀衆。”
!這是……
喬也立刻轉身往聲音的方向看去,那裡站着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她們的五官模糊不清,隻能大概看出人的形狀。
她們的争執突然停下,猛地轉頭看向喬也……一雙灰瞳,一雙金瞳。
喬也驚恐地後退,那兩個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喬也突然腳下一空,身體猛地下墜,黑暗吞噬一切。
“喬也!喬也!你聽得到嗎!”
不知道是不是溫銳的藥水起了效果,喬也慢慢冷靜下來。
意識逐漸回籠,她看見陸觀棋正握着她的右手,眼神一刻不離地盯着喬也,嘴裡一遍遍輕聲喊她的名字。
“我知道NPC在哪了。”喬也突然開口,惹得在場幾個人動作一滞。
陸觀棋最先反應過來,立刻回應:“在哪?”
“在這,就在這裡。”
溫銳瞬間汗毛豎起,後脊發涼,他環顧四周默默抱緊自己的胳膊。轉眼間,佘貝拉的刀已經出鞘,梨珂的手搭上筆杆。
陸觀棋思考一瞬,對上喬也的眼睛,她罕見的耐心又體貼:“在這個房間裡嗎?”
“不,不,”喬也反扣住陸觀棋小臂,“不隻是這個房間,是全部,全部。我們……我們在裡面,我們在NPC的身體裡。”